一溜烟就下了马车,说是给她去端好吃的。孟长歌这才将眼睛慢慢张开,兴许是很久没有见光的缘故,她半靠在马车里,刺眼的光一晃一晃的晃得她脑袋疼。
她缩在没有阳光的一边,把头又埋在被子里。
那阳光像极了哥哥送她出城门那天的太阳,都是一样的暖和。那一次她只觉得那阳光冰冷刺骨,这一次她觉得那阳光炽热如火,她仿佛一碰就能把自己灼得体无完肤似的。
马车的四壁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车角还有桌椅移动的痕迹,一看就是摆了很久的东西突然移走的样子。萧家的人直接在车上铺了几层厚厚的毛绒毯子,就让她在这养伤。坐了有一会,觉得腰有些酸,她重新躺下去身子稍稍放松,还好,不是预谋而来。
想到这,她放心的躺回去。
不久,帘子又被掀起来,冷风往里面灌。以为是云采又来捉弄她,半天不关帘子,便忍不住道:“好吃的东西呢?不是去给我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寻我的乐子?”
带着鼻音,声音糯糯的。
帘子顷刻便放下了,脚边的毯子跟着陷下去。平日里和云采开玩笑开惯了,难得今天云采居然没把手塞在她脖子里,她竟然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孟长歌把自己旁边的被子掀起一半来,又说道:“外面很冷吧,你且躺过来,我给你捂捂。难得你今天这么安分……”
那人呆了一会,踌躇不决,随后才按她说的躺了过去。
动作十分拘谨,手放在腰边一动不动的。孟长歌伸手把她的手臂拉过来环在自己肩膀上,她则扭过去背对着那人。
衣袖上还沾着小雪粒子,冰凉冰凉的。一遇热就化成了水,滴在她的肩上脖子里,黏黏的湿湿的有些不舒服。也许是那人注意到了她的扭到,想要把手缩回去。长歌紧了紧,“别动!不然手还是凉的!”
捂了半天没见“云采”一直没开口说话,孟长歌以为又是被欺负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安慰道:“怎么了?又被齐湘欺负了吗?嗯,不用每次都为了我和她闹的。”
云采冬天里手不暖和就很容易起冻疮,又痒又疼的。
往年手背上长过,云采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得闲就喜欢张手挠。手背上的皮肤没一块是好的,摸上去凹凸不平的,和周边的细滑的皮肤大不一样,很好分辨。
可眼下的这双手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疤痕,却意外的碰到了“云采”的衣袖,她开始慌了,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云采只是个丫鬟,穿不起绣着祥云纹的绸缎,她不是云采!孟长歌猛的竖起来睁开眼,旁边人也正看着她,顿时长歌的脸颊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彤彤的。
她憋红着脸,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你是谁?”
男子生得极好看,闻言,一双桃花眼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护住胸前的双手上,然后“嗤”的一声就笑开了,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声音却是很不屑,“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派你来讨好我萧隽彦的?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
此刻她蜷在马车的一侧,棉被盖住了大半个身子,像个雪球似的显得她越发的娇小玲珑,觉着脸也跟着小了一圈。是个十四五岁的模样,觉得怎么看她都不像及笄,怕是对方准备利用利用他这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萧隽彦?!听上去像是个名字,孟长歌听到这三个字后心里是一松。
以前听魏飞轩提过,皇家死士杀人时只言不发手起刀落首级就掉了,就算被人抓住也会立刻服毒自尽,不会说出有关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个人他不是死士。
她涨红了脸,瓮声瓮气的反驳道:“我我我及笄了,我不是别人派来讨好的。你下去!”说罢慌乱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裳被她扯得凌乱。
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把衣裳整理好,好笑的看着满脸惊慌的孟长歌,“我可是萧家小公子。你只是我爹在路上捡回来了小丫头,你觉得,你能使唤得了本公子?”
“那那我……那奴婢就先下去了。”说罢就学着卓依的口气向他请了安,然后手脚并用爬去车门处穿鞋子。
他没再看孟长歌,半靠在车壁里闭目养神。
说话随着马车一顿一顿的,“我的马车坏了,修不好,要到前面的柴桑城里去买。不管把你派来是要什么目的,你的主子很成功,我决定放你走。你回去就告诉他,东西不在我这。”
突然,又他扬起嘴角,很是好看的眉宇间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及笄那是女子一生中第二快乐的事,我觉得你应该活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