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山小一辈的弟子没有三千也有两千,这两千余人里定有跟你一样不曾与人议论的,同样是受罚,断不会因为你初来乍到便有所不同。婉兮啊,这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一次吧?”
支支吾吾了半天,沈婉兮也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来说服温忱宥,眼睛一瞟,看见屋内裴卿辰虽正练着字,眼神却时不时的往这边看过来,自己这副算是求人的模样被人看见,沈婉兮也觉得丢人起来,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道了声“婉兮知道了,打扰忱宥哥哥了,抱歉。”匆匆离去。
见沈婉兮离开,裴卿辰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走到温忱宥身后,边踮起脚去够他的发冠便道“兄长,你发冠歪了点,我帮你正一下。”
还未够着,温忱宥突然向前走一步转了个身,她的手还处于伸在空中的状态被他一把抓住放下,随即温忱宥将发冠取下,一头青丝如流水半散落下来,道“不必了,就这样散开来挺好。”
说罢拉过裴卿辰的手走到琴边坐下,道“你今日不是想学琴嘛,再耽搁可没时间了。”
琴身上刻着两个方方正正的文字,似金文又似篆书,裴卿辰知道这刻的定是这琴的名字,可盯着认了许久也没认出来这是那两个字,只好问道“兄长,这是哪两个字啊?”
“泠水。”
“那兄长的剑又叫什么名字呢?”
“余篁。”
“嗯?为何不叫琴余篁呢?明明它才是木头做的呀!”
“泠水的名字早就有了,至于余篁……”至于余篁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余篁余篁,余之幽篁。
他人生真正的开始始于竹林,余篁剑的使命也始于竹林。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裴卿辰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憨笑两声坐到泠水琴前,道“兄长我们开始吧!”
温忱宥坐到她身旁,一只手从后环过她的身子轻握住她的手放上琴面,缓缓的琴音从指尖抚出,即使是带着她手一起,一首曲子依旧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如此近的距离,让裴卿辰一下子拘束起来,微微侧过脸,温忱宥的脸颊落入眼睑,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清楚。
手上的动作一停,温忱宥转过脸与她四目相对,道“辰儿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琴上。”
开小差被抓包,裴卿辰不由得一下子涨红了脸,“没…没有…”
“没有走神,还是没有把心思放在琴上啊?”温忱宥索性收回了手,扯过一缕头发抓在指尖把玩,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兄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走神了!”
看着眼前这张七分熟悉的脸,温忱宥的思绪刹那间被拉回八年前——那个夜晚,他与那人也是这么坐着,也是看他看得走了神,他拿她寻开心,反倒被她说轻浮。
好像从那时候起,他对那人的心思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