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边,一张通红的小脸映入眼帘,伸手一摸,果然还是发了高烧。忙拟了张药方叫伙计将药抓来,趁着煎药的时间,又熬了碗白粥,顺便向掌柜的要了一小罐花蜜。
要来之后他却是一愣,他只记得苏憬槐生病的时候,如同个孩子一般,除了甜粥和辣菜其他什么都不吃,今日裴卿辰一生病,他竟想都没想就熬了白粥,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可是药煎得差不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给他去准备别的了。
回到房间唤了好一阵,裴卿辰才幽幽转醒。替她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后,白粥也凉得刚刚好可以入口。
听她轻咳两声,温忱宥喂粥的动作缓了缓,皱了皱眉对她道“昨晚上就不该任由你胡来。”
一口粥还没下肚,连着又是几声咳嗽,差点咳得他身上也是,她索性摆了摆手将粥推开,用被子将嘴捂的严严实实然后咳了好一阵。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淋雨发烧是常事,咳嗽也是常事,可是昨天二人淋得雨也并不是很多,今天却咳成这个样子,便是不正常了。
她摇了摇头道“这些年里,我每次生病都会咳得很厉害,大夫都说治不好了。”
“庸医。”
一句话听得裴卿辰哭笑不得,阿爹给她请的大夫大多数都是秣陵最有名最有经验的,看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如今却被温忱宥说成庸医,不知道他们听到后会不会被气死。
“对对对,都是庸医,就兄长最厉害!那我的病啊,就交给兄长了。”说罢抱拳对着温忱宥行了个礼。
温忱宥伸手在她头顶一敲,道“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先把粥喝了。”
江南好园林,因此客栈也多数建成园林的模样。大门进来后,一面屏风将中庭和前门隔开,其他三面围以饭厅、茶厅和戏厅。中庭里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假山,假山底下是一鱼池,池里锦鲤七八条,围着还未绽开的荷花绕着圈。雨下得正大,茶厅却有一处最适合赏雨,豆大颗的雨滴在荷叶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落在水里又消失不见。
刚舒服一点裴卿辰又吵着闹着非要下楼看雨,温忱宥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打横抱起,将整个茶厅包下,命伙计在茶厅摆了一张躺椅和几样清淡的点心。待裴卿辰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茶厅里早已空空如也,就连一旁的戏厅也没有戏曲传出。
茶厅那一处虽适合赏雨却有一阵又一阵的风穿堂而过,她看雨看得正起劲,也顾不上风大不大,用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感受到的风的确是小了,却不关披风的事,正厅那面屏风不知何事移到了风口,将风挡得七七八八,再一看掌柜的那满脸的笑意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兄长……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我看看回去就好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里却还是感叹了句“有钱真好。”
“以后你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钱什么的不用在乎。”
果然,在长安那座用金山银山堆起来的城里长大的人,对钱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早已刻到了骨子里。
裴卿辰点了点头,继续看起雨来。
温忱宥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几分。
“阿宥,我还想跟你一起去看雨,看雨打芭蕉,听雨落闲庭。”那一年她是这么跟他说的。
所以他未完成的承诺,如今都想在裴卿辰身上一一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