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ivy逛街何小楠才发现自己真不是小姑娘了。和同龄人在一起很少发现自己年纪变大，大家都一起变老、审美同步变化。不喜欢一个牌子也是日渐，温水煮青蛙般让人感觉不到变化。

这就是在岁月里慢慢走的好处，乍见之欢不会突然厌恶，长满绿叶的树不会眨眼间干枯成枝桠子。但变化总会被发现，譬如此刻似是裂帛的声音清脆又刺耳，心疼舍不得中单单又觉得，挺好。

她不是干巴巴的何小楠。不用围着李一航转，不用想要怎样才能把名字放到文科成绩单的前列，不用埋怨自己不求上进和他差那么远。

时间带来的成长，不全然都是坏的。

她在地铁上接到合伙人秘书的电话，宇行汽车收购航行能源的案子到了她手里。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的心情着实平静。

她盯着玻璃上的倒影，常年出差加班导致她身材偏瘦，及肩的直发，细长的脖颈，以及有些清冷的目光。她原想过多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在那趟并不拥挤的地铁上。

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国庆，她拖着行李箱回家。凌晨的动车，成功避开黄金周的热度，空落落的车厢里没几个人。

她看见李一航。

清瘦的男生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半倚着车门，背后一片明亮映着他眉眼分外好看。她就那样看着他，平缓、安静、温和，如同春天月光下透着暖意的风，吹过大地、草木、星空，它们却不尽然知晓。地铁进入隧道，她脑袋放箱子上，看到对面车框里的自己。

她想，以后的自己也会是这样，一点点儿温和的脾气，一点点儿满足的平静，一点点儿不漏声色的高兴，浅浅得笑着。

她最终也没敢和他打招呼。军训后，他们没再联系过。偶尔数学楼里碰见，便是匆匆赶往下节课的课间，他是习惯了耀眼的存在，总在人群里往来，何小楠看见远远打过招呼就拉着室友找位置坐下。

小时候的没脸没皮，都慢慢长回来了。

她拖着沉沉的箱子爬楼梯，一步一个脚印得往上爬，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然而很多想法都没有缘由，就是当时兴起。

她在踏上动车之前，还是和李一航“偶遇”了。稀稀拉拉的队伍等待凌晨的车次，李一航朝她打招呼，“何小楠，你也做这趟车回家？”

她讪讪点点头。

李一航拿过他的箱子，侧过脸来朝她说，“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还挺沉。”那天晚上没有星星，她只能把火车开来的车灯，当做遥远的月亮。

总要有些浪漫的东西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