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归林里的魇兽害怕阳光,故此都是夜间行动,一旦到了白天,当阳光漫过山林之际,所有梦魇皆会随着魇兽的躲藏而消散……
而此时薄薄的一层晨光洒在眼前青衫女子的脸上,那双染泪的眼眸亦生动而真实。
惜竹怔然地望着白砚之,望着他揉了揉眼睛,由惊讶转而慌张地神色和倏忽后退的脚步。
那张若皎月般白净的面容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晨光照射的缘故,竟然隐隐泛着红晕。
面对惜竹的目光,白砚之眼神闪避:“这……竟然不是梦!?”
惜竹袖子不经意地抹了一下唇,又顺手擦了下眼泪,蹙了一下眉亦闪躲着眼神,垂下眼睫:“原来在梦里,你竟然是这样想的,那你对我是什么意思?”
白砚之回忆着那三重梦境,失声笑了,手指揉上太阳穴,笑得有点无奈:“是贫道失策了。”
惜竹又提醒似的拉了下他的袖子,蹙眉道:“你别岔开话题,你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你什么问题?嗯?”白砚之揉着太阳穴扑,继续装傻充愣。
惜竹先是觉着这人无赖得不可思议,转而又觉得愤怒:“你刚才你明明……”
“贫道怎么了?只是来除个妖而已……”白砚之说着拿开手,脸上红晕之色褪去,挂着一贯的笑容,又是那副德行。
“你!”碍于颜面,惜竹被自己给噎住,却又气得无可奈何。
“你喜欢上贫道了?”谁知白砚之突如其来冷不丁来了一句。
惜竹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忙挪开目光:“才没有!”
“没有你紧张什么?”白砚之仍是笑着说着。
“我……”惜竹又是一通哽咽,但反应过来一细思,觉得不对劲,明明是这个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非礼了她,怎么这会儿他反倒耍起无赖来把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正暗自准备了一套说辞怼回去,却听他忽然道:“那行,贫道看上你了。”
惜竹哑然抬头,却见白砚之脸上的戏谑笑意早已不见踪迹,唯有一双清澈的黑眸望向由远山的黎明之景,眸中流转着的是那明亮动人的万里流光……
而后,那道目光转向了她。
惜竹神情呆愣愣的,且瞧他脸上的神情,竟也并非是在说笑,也对,梦境是对于人心底最为真实的反应,方才亲密举动,没准不是他的日思夜想。
“你在发什么呆?”白砚之拿手晃了晃惜竹的眼睛,惜竹一个激灵地回神:“嗯?”
白砚之见状双手扶上她的肩膀:“没有听明白吗?那贫道再说一遍。”
四目相对间,惜竹紧张得手一抖,手中骨伞险些掉落,此时此刻,透过山林叶隙间的阳光映得眼前那人白衣一片光晕,只见他微微朝她凑近道:“阿竹,我喜欢你。”
刹那间,惜竹只觉得耳旁的风声刮得飕飕地响,阳光刺目极了,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可闭上的眼睛的那一刻,又仿佛听见了冰川破碎的声音,接着又是鲜花破苞绽放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