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娘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反问:“我能帮你什么?”
两人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军营之中,那个时候,东娘是隐藏着身份的,宇千梅,与他是名义上的兄弟,就算是私下里说话也都是恭敬之中带着一丝随意。
现在那种随意似乎回来了,在两个人君臣之际,许久之后。
宇千梅觉得很安心,她伸出了手,握住了东娘的手。
这样不尊敬的举动只有在格外安心的时候才能做出来。
东娘的嘴角带着微笑,那是一种让人放心,安心的微笑,她在用自己的情绪感染有些焦虑的对方,并且让对方放松下来,放松精神,放松那紧绷的神经。
宇千梅简单的说了一下原因,是先天原因,她甚至没有过月事。
稍微知道一点医学的便清楚,一个人没有月事,或者月事紊乱,是极难有孩子的。
说一句极难还是客气的,希望基本为零。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宇千梅不停的翻找着医书,甚至成了一名出色的大夫,可惜能医不自医。
“我在成婚之前隐晦的问过他,若是不能生育如何?”宇千梅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说无妨。”
东娘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了,毕竟之前暗九就提过,关于孩子的事情,还希望能让宇千梅轻松一些,看得出他对于孩子的期待,这样的期待,对于宇千梅来说就是极大的压力,压力大到足以让她崩溃。
“你跟他说了吗?”东娘淡淡的询问。
宇千梅低下头,声音透着一些风轻云淡,就像是死死隐忍着的痛苦,在气息弱微的时候,听上去十分的平淡:“我不敢说。”
知道甜味之后就痛苦于苦涩,在拥有之后就忌耽于失去。
宇千梅正是如此,她的纠结,她的彷徨都是为了不失去,哪怕那只可能是百分之一的风险,她都不愿意去承受。
“所以呢,你需要朕怎么做?”东娘的声音不可琢磨。
她倒是没有什么生气,只是微微有些厌倦而已。厌倦了这种蒙着遮羞布的说话方式,让人疲乏,让人疲惫,让人叹惜。
叹惜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如果谁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喜欢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惆怅的样子,然后引自己去问。
她起初去问,是真的好奇,直到多了以后就变成了厌烦,最后在去管一些事情就变成了应付。
一些小事而来,请自己帮忙,不难管,然后又能体现出臣子对君王的依赖,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东娘也很高兴的接受,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把这样的行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把戏,就变得有些难堪了。
宇千梅捏紧自己的手心,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极其的萎靡,东娘瞧着她的样子,微微一叹:“从军营到回帝景,你帮了我多少,护了我多少我心里都记得清楚,我待你就如同待柳至君一样,都是看作妹妹,你有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何必像其他人一样拐弯抹角的,也许委婉是一件让两方都觉得都舒服的方式,但是你我之间若是委婉,就变生疏了,而我不愿与你生疏。”
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让宇千梅一阵羞愧,她诚恳地说道:“这样的小事还要劳烦陛下,我心中甚是惶恐。可若不是向陛下寻求帮助,我又不知该与谁诉说心中的事情。”说完之后,她又觉得不妥,站起身来,膝盖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声音略带颤音道:“臣如今已不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东娘见她脸上的迷茫不似作伪,心中也有些淡淡的心疼,说到底,这是与自己同甘共苦了一年之久的人。不愿见她那副样子,伸出手来道:“你快起来吧,朕如今这样的身子也没办法亲自扶你,你也不要叫我为难了。”
宇千梅又坐了回去,垂着脑袋,像是将要谢了的梅花,秀眉深锁之间是无尽的踌躇,深深叹了口气,方才道:“臣究竟是女子,不如陛下传承血脉强大,若是寻常的事情,还能处理好,可是一旦涉及到了感情,总归是惆怅无比的。到底是优柔寡断了一些。”
东娘含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每一种性格都有自带的好处,你这般的性格我便很喜欢。你也莫要有什么压力,至于暗九有关的事情,我托大说一句,你不妨去问问他的态度,暗九这个人我还是摸的透底的,他那般喜欢你,定然不会因为生育这点事情而与你为难。”
“臣并非是怕他与臣为难,而是怕他不为难臣,却为难他自己。”感情这种事情便是占了上风的人方才能去同情怜悯别人,也能这么言辞切切的确定,对方会一直待自己好。
“办法有很多,倒不至于纳妾,若是,他实在想要一个后嗣,便从奴隶市场上买来一个女子,商定好了,生育儿女之后,在远远的卖走,一生不得相见。”
“那孩子虽然并非是你亲生,但你自小养大,定与你亲近。”
东娘顿了顿又说道:“若他并非一定只要自己的,你也可以收养几个义子一直在膝下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