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东娘瞥了眼窗外,正是炎热的时候,窗口摆着的冰随着风拂过,进来阵阵的凉意,她嘴角荡开从容地笑意:“清客虽然是他养的,却是我大唐的子民。不知你们谁愿意,为朕在这画上做一副诗句呢?”
这才是今日来的主要原因。
谁若是题字,那就代表着将来这群清客由谁来接受。
方元照自然是闭嘴,她是方家人,而方家已经在朝中高居首位,她无论如何是不能出声,而东娘也不会放权给她的。
巽玉也不说话,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的瞧着宇千梅。后者面露迟疑,她是想要的,只是东娘虽然许诺她入朝,但根基毕竟还浅,只怕一时把握不住。而巽玉又是东娘的枕边人,宇千梅一时摸不透,东娘是准备将这东西给谁。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东娘似笑非笑:“怎么,朕要个题字都这么困难?”
宇千梅一个激灵,面容忽然严肃了起来,站起身道:“微臣想要为陛下题字。”
巽玉笑意加深,今日陛下说要给宇千梅一个官职,饭后便问谁来题字,摆明了是要给宇千梅的,只是怕她没有勇气,故而一激罢了。
东娘应允,她走到桌子前,巽玉过去研磨。
她思索了一下,提笔落字。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正是屈原的《离骚》之中的节选。
剪裁绿荷做时装,缝纫白莲制衣裳。君非知臣此中意,忠情如花有清芳。
东娘玩味一笑,并未说什么,巽玉却挑了挑眉,狡黠的笑道:“有人称,屈原是断袖,这诗句更像是在与楚威王传情。莫不是千梅有情与陛下?”
宇千梅听他玩笑话,自是不以为然,方元照却是被戳中了心事,骤然脸红了起来,眼中用出怒气,伸手便要打他,巽玉躲开,眉头一敛:“你这是做什么?”
东娘乐的看热闹,轻咳了一声,对着宇千梅道:“红袖姑娘入宫,一直随着惠安太妃住在寿康宫之中,朕还未去看过,你随着朕去吧。”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方侍君和东侍郎,只怕也有话要说吧。”
方元照就起身从东娘一失礼道:“谢陛下,元照也正好要找巽侍郎谈谈那。”她一想起巽玉明知道她身份,还吃她豆腐,就一肚子得气,那日当着东娘得面就给了他一巴掌,思极其中的一些事情,仍旧不解气,却也寻不到巽玉,这下子找到了,自然要好好的出气。
东娘笑着转身就走,这两人是她未来的大臣,自然不希望两人有什么仇怨,那些小的事情,最好趁着现在,清理干净。只是那轻快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就是想要作弄巽玉的心情。
宇千梅有些好奇道:“陛下当真对巽玉侍郎无意?”
东娘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似敌似友,似师似兄,我与他之间本该是死敌,不死不休,却因为事态,或者他人为的推动,成了亲密无间的人。”
宇千梅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听着最近的流言,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比起大秦的帝王,还要亲密?”
东娘挑了挑眉:“你为何这么关心?”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顿了顿,道:“你与那小和尚?”
她没说完,宇千梅就恢复了冷淡之色,轻声道:“他已经成了寺庙主持。”
东娘“哦”了一声,并不意外,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镶九龙戏珠手镯,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陛下,陛下!”
东娘被连续的叫声换回了神智,心里一狠,轻声道:“朕近来新收了一个长史。唤作李祥,是洛阳要朕一定要保下的,朕随了他的意愿,后来一次偶然得知,邱家公子与他认识,并且跟朕说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邱家公子便是小沙尼。
宇千梅眼眉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东娘叹惜说道:“此人充军之际,不知怎么伤了身体,不能人道。”
宇千梅脚步一顿,脑袋发懵,心跳的极为迅速。
东娘瞧着她的样子,微微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