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这边，多半是炕以及榻米，也就三尺高，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毡，人坐在上面，倒是不觉得冷，旁边在放一个火盆，暖的人昏昏欲睡。

东娘盯着“次啦”的火盆子，随意的问道：“师父从军，多久了？”

“我十四岁就从军了。”白军师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缅怀的味道：“十二那年，故乡闹饥荒，全家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做了一段时间的乞丐，就当了兵。”

原来是白丁出身。东娘算了算时间，他当兵竟然也有二十四五年了，这样的老兵，让人肃然起敬，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这次回去，能混个什么样的官职？”

能被昭帝嘱咐照顾东娘，那就一定是心腹了。

白军师眯着眼睛，随意的说道：“最低也是三品。”

东娘有些被打击了，人人都是最低三品，就她还在六品上挣扎，她有些吃味道：“人人都是大人，就我还在这卑职卑职的。”

白军师说了两句话，来了精神，哼道：“小家伙，别不知足，你看看这么多兄弟姐妹，谁来军营里走一圈了？还不就是九王爷，还是因为静昭仪太老实本分了……哦还有十皇子。”

十皇子比九王爷小一岁，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据说十岁就被送上战场，十二岁就因为水土不服，病死在这。因为成年以前的皇子公主不能追封，所以一直都是“十皇子十皇子”的叫着。

想起自己好歹在宫中带了两年，却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她有些感兴趣的问道：“这十皇子，师父见过么？”

提及这个问题，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脑海之中，如走马观花一般的闪烁过一些东西，他眯着眼睛，声音有些轻：“年纪大了，我刚入军营的事情，怎么记得住。”

东娘不信，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了，平淡到有些刻意，她提出疑问道：“十皇子那年才十岁，据说所知，就算是九哥哥，也是在兵部做的太好了，方才在三十岁的时候，得以领兵。”

白军师不在说话，然后开始打起了呼噜声，东娘冷眼瞧着，随意道：“师父睡觉，从来都不打呼噜。”

他有些恼羞，但又有些无奈。

蜡烛的蜡泪不断的往下躺，燃烧到了最尽头，然后熄灭了。

只剩下火盆子散发出火光，以及噼里啪啦的声音。

黑暗之中，他忽然觉得，有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可以说出来了。

“……大约是在我刚入军营没多久的事情，当时我十五六岁，十皇子大约比我小三四岁，他在军营里待了两年多的时间，也是战争最凶的时候。我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他。”白军师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还在说着话：“他平日里接触不到什么外人，每个人都敬重着他，又防备着他。我当时不懂这是为什么……后来，我发现，无论有什么战争，他都会出现，他都会上战场，与其说他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想要立军功，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送死。”

他说出来的话，句句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