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女子坐下，从怀中掏出来一张印纸，是两人暂时居住在唐国的凭证。

他眼睛亮晶晶的指着印纸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妹妹，唤作东娘。我还叫做巽玉，不过姓改成了东便是。”

除非高门大户，否则女子很少有名字，或者说男子也是一样的。他们大多排行是几，便是几娘，或者是几郎。

女子扬了扬嘴角，不知是嘲讽还是微笑：“我不要。”

男子也不生气，徐徐的说：“长安候已经像陛下乞骸骨了，陛下不准，还加封柳夫人为一品夫人，非皇后不行礼。柳别意被追封为乐安候，衣冠冢已经立下了，可他迟迟都没有说，柳皇贵妃怎么追封，他不认为你死了。”

“当然，因为你在他面前，救走了我。”她这样说道。

这两人，自然便是柳安然，与宣国公。

那日从城楼上掉落了，实际上是三个人。

自然有一个衣着打扮都酷似柳安然的女子被推落，然后宣王在地下，接住安然。

因为有龙枊翔高大的马遮挡，在加上很多人不忍去看，回避了，导致根本没有人发现。更加是因为，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柳安然在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死掉了。

等醒来的时候，她就在唐国的境内。她哭过闹过，甚至恨过，意图杀死巽玉，但他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你杀不了我，就得听我的。”他重复了一遍，嘴角甚至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除非你想死，不过如果你寻死，我就将你的尸体寄给柳夫人，让她再伤心一次。”

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眼泪涌了出来：“你怎么能如此卑鄙，你是人么？你有没有看见，死了多少人！！”

巽玉揉了揉脸蛋，叹惜道：“我都说了一百遍，我只是做了一个旁观者而已，事情不是我弄出来的，你总迁怒我做什么？那些朱雀的将领，或多或少跟皇帝深陷华族有些瓜葛，想在临死之前，拉一些人垫背，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安然咬牙切齿：“旁观者，难道就没有罪过么？”

没有见识过那么多死人之前，谁都能坦然的说，不在乎他人的生死。

可是当你看见，那成片的人倒下，每个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那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无论那是敌人，还是同伴，都会动容。

因为是人，人的天性就是怜悯同伴。

你说兔死狐悲也好，这就是人！

“我是变态，你说的。”巽玉微微一笑：“而且我还救了你。”

“救我也是不怀好意，从现在开始，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柳安然抹干净眼泪，躺回了床上，死死捂着胸口，因为过于激动，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巽玉看着她的样子，微笑道：“东娘，哥哥给你去煮汤药。你乖乖的。”

两人如今得换个名字了。

他一瘸一拐的离开，眼中含笑。

新一局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