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别意一怔,咬了咬下唇,神色不定,最终下定了决心,信誓旦旦道:“好妹妹,只要你一日不嫁,我便一日不娶。”
他得知妹妹因他订婚而生病,便想主动去寻父母,解除婚约,谁想竟听见了那样一段对话。
隐约竟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原来,这些年受到的指指点点,都来源于他疼到骨子里的妹妹,他只觉得荒谬,这些年在脑海中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一般。
柳别意身上所有的自卑,本该是不存在的,却因为她而存在。
尚且年幼的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这陈家的婚约,终究是退了。
柳氏听杜鹃说,柳别意承诺,她不嫁他不娶,一时欣喜,以为兄长明白了她的心思,便怀着一颗春心,来到了门前,细声细语的表白,素来温柔的他,大约说了此生最刻薄的话。
“你可知什么叫做乱伦?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一口血涌出,嘴角黏腻腻的,裘皮袄子上,一片血红,比那冬日里梅花开的还艳丽。
他知错了,不该迁怒。
她避而不见,而后入了宫。
三年之后在见。
除了眼眉,再无昔日认识的样子。
柳别意觉得,是他把她逼入宫中,害她身不由己。他亏疚,他不安,但两人,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能做的,唯有护她平安。
他走在雪地上,背影渐渐被黑夜所吞噬,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每个小太监手里都提着灯笼,照着脚下,一排看过去,烛光柔和。
柳安然靠在轿辇上,喜气洋洋道:“莺歌,你说,我该送点什么好?母亲现下缺什么?”
莺歌回答道:“娘娘送什么,想来夫人都开心,最重要是心意。”
柳安然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她道:“那就送……”话还没说完,轿辇一个猛烈颠簸,整个人几乎是向前冲了出去,莺歌手疾眼快,脚尖踮起,便跳到轿辇上,死死抵住柳安然往下坠的身子。
那边小太监们也稳住了,两人这才皆是相安无事。
“莺歌。”柳安然捂着肚子问道:“你没事吧。”
莺歌跳了下去,摇了摇头,然后怒斥道:“你们都是怎么抬轿子的?”
这轿子是八人抬的,抗在肩上,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别提孩子,就是人也得摔个够呛。
小德子跟在轿辇旁边,忙道:“娘娘,这底下不是怎么回事,被人泼了冰水,好大一片。”
大冬天的,几乎是滴水结冰,不过这么大面积的冰,且踩上还不碎,只怕需要一段时间。
“方才有谁路过这,小德子,去给本宫查。”柳安然似笑非笑,眼睛之中,仿佛有一层浓雾在翻滚着:“本宫顾忌着腹中有骨肉,不忍见血,却不想还有人不知好歹,罢了罢了,这雪与血融合在一起,怕也是别样的好看!”
她这一句话,说的杀气凛然,叫人听了,便心寒,抬着轿辇的小太监们越发的谨慎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