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书哑然,柳相却已经接了上去:“是邪是非,六道轮回。王爷只要信因果便好。”
宣王耸眉:“柳相可信?”
“自是不信。”柳相温和一笑:“我死后的事情,不必问也不必说。”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包含了太多的大人物。
程尚书看向柳相,沉着脸道:“若论嘴皮子功夫,谁也不如柳相。”
柳相淡淡一笑,捋着胡须道:“文人一张嘴,武将跑断腿,古言古语,自是有几分道理。”
宣王在一旁笑看着。
一时间,这便是三足鼎立。
然而,忽然有人出声道:“文人武将,爱国忠心,方才是正道。”
众人看去,只见是一个垂暮老朽,头发花白,和气的面容被从眼睛处划下的一道伤疤所毁,正是梁国公。
柳安然心中暗暗道,这人是不设朝政的,正是因为如此,小皇帝才设局,杀了柳二爷,然后诬陷给宣王。
如今梁国公入局了,四角,还牢固么?
想到柳二爷,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便道:“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淑妃和她二人都是孕妇,自然久坐不得,淑妃已经先请退,她现下请退,也不算是唐突。
小皇帝眼眸深邃,瞧了她好一会儿应允,莺歌扶着她,款步离开。
于是妃嫔便一个都没有了,这样,反而让小皇帝舒了口气,专心周转与朝臣与番邦之间。
手里的汤婆子,也被换上了新的炭火,以保证随时不会手凉。殿外风雪已经停下,但空气中仍旧透着一股子冷意,回首望清心殿。
红绸绑柱,歌舞升平,一股食物的清香与烈酒的味道传出来,昭示着节日的喜气洋洋。
一些都还是旧年的模样,她突然无端的生出一股厌倦,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样的人生,似乎让人厌恶到了可憎的地步。
这一些,大约都是孕妇的情绪波动吧。
柳安然这样想着,压住心烦,手搭在莺歌身上,道:“走吧,陪着本宫散散心,太闷了。”
莺歌望着已经清扫过的青石板路,有些犹豫,劝道:“娘娘,这样冷的天,若是脚滑了可怎么是好?”
想了想孩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凤辇。
夜间的寒星,是那么的凉。
悠然的云,在漂浮着。她的心,随着满口的凉意,炽热终究消散了。
那摸不透,抓不着,攥不住的情绪,终究消散在了唇齿间的一叹。
“皇贵妃。”
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在冷风中飘忽不定。
柳安然转身,遥望一个身形徐徐走来。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眉梢含着一抹喜色,清丽压过路边白雪压枝的白梅。
未想在这个地方见面,柳安然一怔,随即冷淡的问:“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