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一笑,伸出削葱一般白嫩的手掌放在喜鹊的手背上,其余的宫女也都抬头挺胸,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平日里不愿意用的大阵仗也都用上了,可见这老太太在柳氏的记忆里,是多么的瘆人。
因是自家人,相聚便没在正厅,而是在依兰居内。
老太太虽然和老二们一起住,但柳相纯孝,依旧修建了一个院子,给老母亲留着。
院内摆着许多的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大缸,总共有七座,成全了七十古来稀之意。缸内种植着莲花,恰逢六月,碧绿圆叶青翠欲滴,上头的白莲绽放多姿,亭亭玉立。
柳安然的裙摆拂过,守门的丫鬟连忙掀开门帘,她刚走进去,就听一声娇巧的声音含笑道:“大姐姐怎么还不来,莫不是不想见怡然?”
柳安然冷冷一笑,径直走了过去,在掀开一道米珠帐帘,里面的模样展现在眼前。
只见榻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年级约莫着六十来岁,眼角的细纹堆积,眼睛浑浊,发丝都已经变成了白发,紧紧贴着头皮束起,额上裹着松花色的镶珠抹额,插着一根赤金点翠的簪子,身着灰兰色府绸压黑色缎边的圆领对襟衫,配着青绿色的百褶裙,身板挺直的坐在榻上。
她身边坐了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的也算清秀可人,只是身量有些娇小,宛若一个孩子,偏偏穿金戴银,就像是一个孩子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此人便是柳怡然。
其余两个夫人分别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柳安然甫一进去,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柳怡然见了,微微一怔,似乎所有人都是一怔,无法将眼前这个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之人,竟是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柳氏。
她满头珠翠,华丽高贵,举手投足间,似乎胜了诸位不止一筹,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柳怡然心都要炸了,她只觉得自己如尘埃般卑微,仿佛沾染那裙摆些许,都脏了衣着。那一切的一切,都刺痛了她的眼睛,登时站了起来,质问道:“长姐许久不归,见着老太太,怎么连礼都不行?”
话音刚落,就见柳夫人站了起来,俯身行礼:“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肃然道:“快给皇贵妃请按,不然便是没规矩,若是被言官知道了,肯定要参老爷一个治家不严的重罪。”
老夫人一听和儿子有关,连忙让人扶着起来,行礼,其余的人再不情愿,也得跟着行礼。
省亲而来,私底下是无需这般行大礼的。
柳安然心里有数,柳夫人这也是受了太多的气,在做给她们看,于是骄矜的点了点,道了声:“免礼。”
身边的喜鹊走过去,将人扶起。柳夫人又恭敬地扶着她坐到了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