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眉头微蹙：“有时候，朕就在想，你到底要什么？朕给你，你就笑着收下，朕不给你，你也无所谓。朕……对你来说就像是可有可无。”

哎，不是说第六感是女人的专利么？小皇帝怎么这么敏感，还一击即中？

对于柳安然来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大概就是这般了。生死走一遭，对于生命的留恋，就没有那么严重。她所想的，无非就是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如果可以在进一步，大约就舒舒服服的过完余生。

不过这么得罪人的话，她可不准备说，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小皇帝：“陛下，看着我的眼睛。”

小皇帝如言凝视她，那眼睛像是月牙一般，弯弯的，含着笑意，瞳孔漆黑，带着光芒，好像是夕阳映衬下的湖泊一般。

“眼睛里，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她微微一笑，两颊的笑漩逐渐而来。

小皇帝望着她，没有笑，淡淡道：“从朕八岁回宫起，就有很多人说喜欢朕，不停的透露着好感。比如我那位堂兄，他总是带朕四处玩，后来借着一次玩的机会，将朕推进了水池中。朕听过天底下最好听的谎话，也听了最多的谎话，你说的每一个字，朕分辨的明白。”

他漠然的全是冰冷：“朕喜欢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似乎永远都不屑去说谎，你无所求，所以无所掩饰。”

这话说的真矛盾，一面喜欢这种无所求，一面又恼怒自己的无所求。

柳安然叹气，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从来只想要遇见对的人，却不把自己变成对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小皇帝要的是什么。

大约是真情吧。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都会奢求这种东西，可这世上有真情的存在么？

她坦然的问：“陛下感动于‘相濡以沫’这句话么？”相濡以沫，这句话来自于庄子的寓言故事，两条鱼用口水相互滋润对方身体延续生命的故事。

“很多人都喜欢用这句话，形容扶持到老的夫妻。可这句话和爱情没有一毛的关系，这只是两个可怜的鱼，想要努力活下去而已。”

小皇帝眉头一蹙：“很多事情不如表面那般美好，朕知道。可你看，你是孤单的。朕也是。”

他伸出了手，将柳安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自然而然的说：“你看，我们不孤单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就是情啊。”

柳安然摸了摸他胸口的位置：“你觉得这里是空的，所以需要填补，可是，这里从不曾空缺。因为孤单，所以知道有人陪的好。因为疼痛，所以知道舒服的好，因为难过，所以知道高兴的好。”

她叹了口气：“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仅仅是我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帮我，这就是真情。可是褪去那感动的表面，不就是两个人在相互利用么？”

小皇帝的眼睛慢慢暗了下来，想到了陈妃走之前的那句话。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君王有大爱，而无情。

所以陈妃的话实现了，现在他要情，她却不给。

“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皇帝挑起眼睛，如同一匹狼，泛着幽光：“朕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他说完，噌地站了起来，打横将柳安然抱了起来，往东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