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暴虐,嗜杀成性。
齐帝冷酷,草菅人命。
当如上的两句评价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已难得安定了些时候的璃国,再度陷入了一片人人自危的情况里。
齐楚两国的狼子野心似乎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便也不再掩饰,而是开始堂而皇之的排兵布阵,囤积粮草。
而这素来与璃国没有什么太大过节的两个国家会突然发动这般的攻势,也着实让整个璃国都议论纷纷,人心难安。
整个夏末初秋,都在一片笼罩着战争阴霾的氛围里匆匆而过。
期间云倾试着派人去向楚乔传过很多次话,也想找他好好的谈谈。然而这个终究还是为爱疯魔的男人却只是不动声色的退回了她的书信,连同那些传话人的项上人头,一起送回到了她的手中。
而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云倾也终于在震愕与痛苦中明白,楚乔变了,再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她也知道,那一夜夜纠缠着自己的梦魇,也终将要成为现实。甚至可能比那更加的恐怖,因为他不仅仅只是要自己的命,还要的是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爱与恨,生与死,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去挂念去担忧的东西,她着实疲累不堪。
在深秋到来的时候,万物凋零。
璃国的冬天一向都来的很早,许多还残留在秋日值得细细去观赏的美景也匆匆的凋谢,如同飘零的生命,残破而沉默。
经过了好长时间的休息,尚薇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她仿佛回到了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时候那般的生活,却只是再也不去过问朝堂之事,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易怒。
只是或者也经历了太多的事,如今的她除了常常还陪伴着尚俊,偶尔也会和小希或是云倾相聚,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无人敢去说破她心里的伤口,相比之那个言辞激烈任性骄纵的她,如今的她似乎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公主,养在深闺,安静如画。
欣瑶依然时时陪伴在她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但实在有很多事,她知道尚薇不想听,所以她也就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自从那夜之后,尚薇没再见过墨清,偶尔或是会想起他,却也只是心烦意乱到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深宫中的时间流动的无声无息,平静的让人有些寂寞。
深秋的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整个宫廷,染上的是清冷无声的淡淡寒意。
墨清和浅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璃国,尽管在那璃音楼里,预付了整整一年的楼层,掌柜的便也不敢再外租,就将房间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唯剩下的是浅瑜曾经常常在夜里抚的琴,落着淡淡的尘埃,在隐约的光亮里若隐若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归于到了曾经的平静,却也无法掩盖那是风雨来临之前仅存的安详。
就在深秋的最后一场小雨下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北疆突然传来了快马急报,齐国军队突袭,虽当地将领及时反应借着地势得以守住,却还是伤亡了不少的人马。
云倾是在从瑾岚殿出来到了龙泽宫的时候,听见里面侍卫的禀告,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日宸枫遇险就是在那里,转瞬间云倾便面色苍白,有些心烦意乱。
她知道楚乔和墨清是决意要这么去做的,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可只要一去设想那血流满地的残酷场面,她还是心痛到快要窒息。
里面宸枫和叶尧正在商议此事,云倾本想避开,那侍卫在退出来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她,赶忙行了礼,“云倾姑娘。”
云倾来不及阻止,也正是这一声,让里面的人觉察到了她。
“云儿?”宸枫修长的眉下意识的拢了拢,他一展披风迎了出来。
他其实并不想这个消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虽然他也未曾想好究竟要怎样在既不伤害到她的情绪又能让她接受。
但就这样让她听见,显然是最差的一种。
雨依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随着冷风染在了身上的衣,带来的是鲜明的寒意。
云倾顿了顿,在宸枫到了身前的时候有些勉强的对他扯起了一个微笑。
只是那个笑意骗过不过他,甚至也骗不过她自己。
“云儿。”宸枫伸手过来想要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只是她却微微后退,避开了,“怎么了?”她摇头,面色刷白,眸光微闪。
这段时间来她不停的试着去设想这一切真的发生时究竟会怎样,却还未有个头绪,已事到临头。
“对不起……我,本不该听你们谈话。”她有些慌乱的垂了眸子,跟着便一转身,也不顾还在下着的雨,就下了阶去。
“云儿!”宸枫敛眉,快步跟了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冰冷的雨丝仿佛突然的让她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呼吸,却只是更痛的如同刀割。
她咬唇,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雨丝慢慢的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