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叫我。”她微微阖上眼帘。
“浅浅,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为他?”
为他甘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招来无数追杀,为他摧毁了自己十多年的安排和努力,哪怕活如飘萍,为他甚至甘愿只身独闯齐国大军,只为夺得他想要的东西。
“浅浅,你真傻。”
“住口!”浅瑜陡然甩下了手边的木琴,失了冷静,她回身与他对视,愠怒之意盈满幽深黑眸,“我的事,不要你管!”
哪怕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别人在做嫁衣,哪怕自己做了再多也只是为了让他得偿所愿的去得到另一个女人。
只要他快乐,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凌骐放软了眸中的神色,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关爱妹妹的好哥哥一般,为她的傻而心疼着。
“傻丫头,你明知道他从来都不曾爱过你,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只是他在利用你罢了……”
“住口!住口!住口!”
陡然寒光一闪,那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已然失控的飞向了身前的人,然而他却不闪不避,浅瑜心头一惊,虽及时收住攻势,鞭的末梢却依然划过他的衣袖,带下了一串细细的血珠。
一时间,心绪复杂的让她无法再思考任何东西。
“够了,你走吧。我累了。”她丢下手中的九节鞭,再度背向他。
凌骐抬手捂住左臂上那道细细的伤口,隐约有些抽疼,但这一次,他也没再继续坚持。
“浅浅,不要太为难自己,好么?”
浅瑜只是阖上眼帘,“你走。”
“好,我走。”他依然语声淡淡的,软软的,“等你心情好些,我们再谈其他的事。”
然而就在身后的人真的转身走到了门前,要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浅瑜却突然的出了声,“大哥,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无需顾及我的感受。”
凌骐合上木门,然而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臂上的伤口,他的嘴角,却飘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
屋里。浅瑜抱住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支撑疲累的身体。
她虚弱的坐回了软座上,视线落到外面,正是瑶水河在不停奔流。
她的那个爹,最终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也不会让任何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轻易的死去。
本还以为大军压境,血染皇城的念头只是自己的设想罢了,只是楚乔一怒之下做出的决定。
然而方才大哥一到,她就知道,这场灾祸是真的避无可避了,而她所能选择的,就只有两条路,或参与其中,或明哲保身。
可若让她真的去参与,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她会犹豫,但若明哲保身,她又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因为他。因为这是璃国。因为尚薇她,还在这里。
夜色深了。
尚薇放下了手中的《山海经》,然后替身边床榻上已经睡熟的尚俊盖好了被子。
这小家伙,真的已经成长了,转眼间不过匆匆两个春秋,他却已真的有了当年父皇的帝王之风。
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偶尔会缠着自己陪他,但依然也很懂得礼节,在入睡之前也再三关照了她,要她记得早些回去休息。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睫毛长长的,微微带卷,映得肤色如若白玉般温润。
恍然间,尚薇突觉他真的很像父皇。
只是也或者,希望他莫要去步父皇的后尘,能做一个真正贤明的君主,而不是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去掩盖肮脏的真相。
安顿好了尚俊之后,她起身,离开了寝宫。宫女只送到了门前,她也就屏退了她们,想着自己去御花园走走。
夜深人静,御花园寂静无声,只有风在树叶间穿行,沙沙作响。
太多的记忆一同涌来,她一时间无法抽丝剥茧,只能任由回忆的浪潮将自己吞没,汹涌着沉寂。
走着走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已到了龙泽宫外。
熟悉的光亮让她心头发跳,尽管下一刻她才想起,他的身体如今必然是不好的,那么这光亮,必然不是因为他。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欢喜还是忧愁。
正在踌躇之间,她却忽的听到了从偏门的地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认出那两人正是荣彦和叶尧,一侧身慌忙躲到了廊柱之后,。
“……倘若此番楚帝真的同齐国联合,只怕这大军将要来势汹汹,定会凶险万分……”
“嗯,若仅仅只是这样,相信大将军会有法子,可如今我担心的,反而是云倾姑娘。”
“……你是担心此番楚帝的来意,会和云倾姑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