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子归。正是这瑾岚殿的两个宫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名字是尚俊起的,有一日这小家伙过来,也是着实喜欢这句诗,便从中一选,给这两个宫女起了名。
蓝眸微微染上笑意,语声依然轻慢,“那药,着实很苦……可毕竟是你下的令,我若不听,她们怎么会放过?”
云倾拿过纱布,看了他一眼,“良药苦口,你若是想要好起来,再苦都非服不可。”
她替他换药,只是时日已长,这伤口却仍然没有完全愈合。
纵然表面已有愈合之色,但那深彻心脉险些让他丧命的创口,却还是原状。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得到,而且是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他身上那道看不见的伤口,已经快要让他的血流干,快要让他死去了。
药粉撒落到他的伤口上,云倾突生心痛,那么强烈,痛若彻骨。
她几乎要掩不住自己好不容易藏起的情绪,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白瓷瓶,她才觉得好些。
“云儿。”蓝眸温和如平息的大海,无限的包容着一切。
“嗯?”她低眸,控制着自己险些要微颤的手,回应。
“这些日子,着实让你为我的事,奔波劳累……”
话一出,她几乎瞬间便知道了他接下来的话,只是她也几乎脱口,阻断了他的话,“我不累,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不会累。”
墨澜深深的看着她,片刻,未再说话,只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体温如他一样的凉。
“云儿,其实这世上的事,总不能都遂人心意……这话,我记得你也曾对我说过,不是么?生死一事,也一样所谓注定,没有什么转还的余地……”
云倾微微一顿,搁下手中的纱布,抬眸看他,虽然声音很轻,却依然清晰的告诉他,“可是澜,不管是不是注定,我都不会放弃的。”
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
“云儿……”
“澜,不要去想其他,好不好?你会好起来的,桃夭需要你,俊儿也需要你,还有……公主她,也一样需要你。”
微微踌躇,她还是搬出了尚薇。
纵然那瞬间她惊慌的感知到他身上那看不见的伤口似乎愈发的严重了,但她更知道若不提及了这些,他恐怕真的就不会再有什么希望。
果然,在提及了尚薇的刹那,墨澜顿了顿,海蓝色的眸子跟着微微暗淡,只是那情绪转瞬即逝。
他转而淡淡一笑,几乎无声的摇了摇头。
云倾微微握紧了他的手,但还未来的及再说什么,外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回头,正见是宫女灼华送了汤药进来。
“王爷,云倾姑娘。”灼华乖顺的送了汤药过来,见云倾已在,也就没有多留,很快退下。
云倾也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顺水推舟的端了汤药,开始让他服药。
看着他苍白的肤色因那药的苦涩而微微低咳,泛起在脸上的些许不自然的潮红,云倾心口发痛发沉,却无能为力。
只是喝了几口,墨澜便摇了摇头,靠回到了雪缎的软枕上。
“我累了。”他低语,声音微哑,透着浓重的疲累。
云倾便也没再坚持,替他盖好了毯子,然后看着他入睡,看着他面上仅存的血色在安睡时全然的褪尽,肤色愈发白如落雪。
而甚至无需触碰,便会在他身上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最终流尽了血的时候破碎,直到成为灰烬,再也抓不住。
陡然间云倾有些难掩的惊慌。她忽然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留他的性命,到什么时候。
从瑾岚殿出来,刚好宸枫也下了朝,正过来找她。
她几乎是面色苍白的把自己埋入到了宸枫的怀里。
“怎么办……宸枫,怎么办……我真的已经没了法子……他的伤口不能愈合,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他真的会死……我不要他死,我不要……”
她知道,确定他的致命伤不止一处,而甚至那有关尚薇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那口,却也无人寻得见。
宸枫抚了抚她的长发,“如若真的为难,不如我派人去仙人谷,去寻师傅可好?”
这个提议他曾说过,但那时她犹豫着是否真的要去打扰师傅,再用这些凡尘的琐事令师傅烦忧。
可事到如今,她却真的别无他法。如若再不能寻到可以救他的法子,她只怕什么时候,所见到的他,就只会剩下了冰冷的尸首。
这一次,云倾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