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奴婢该死,奴婢……”“不必了,本王不会怪罪你,”墨澜语速淡淡,“桃夭怎么样?”
“小郡主方才云倾姑娘哄着喝了些汤药,烧已经退了,”朵儿挑着软话,同时也求助的看了一眼云倾。
云倾了悟她的心思,便接过了话,“你先下去吧。”
待朵儿离开,她这才抬眼望他,嗓音轻柔,“澜,其实桃夭她身子弱了些,倒也并无大碍,只是怕这心病,却又不知该如何医治。”
“心病?”修长好看的眉微微一敛,蓝眸透出思索。
“是,”云倾敛下眸子,掩了眼底提及那个女子时突闪而过的悲伤,“自从灵儿生下桃夭,必然是日夜陪伴,也从不曾尝试过分离……”
语声顿了顿,“方才,我问过朵儿,她说当日你们在落烟国的时候,灵儿曾将桃夭托付予了公主,只是后来,公主她也……并不好。”
蓝眸微微转深,显然那些事,他也并不愿去提及。
“我知道,或者这个时候我不该说这个,但我看着桃夭……我就会想起灵儿,我会想起小时候的我自己……”
“云儿。”听着她的嗓音透出些许的涩然,墨澜伸手过来,握住了她近乎冰冷的小手。
云倾垂了垂眸子,面色依然苍白,但她只摇头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我去看看桃夭。”
里屋,点着淡淡的紫苏草,青紫色的烟雾从窗边的香炉中升腾而起,令人心神俱安。
云倾看着墨澜进了房间去,也没有跟着进去打扰他,只是替他阖上了门。
一转身,风忽然有些大,轻轻的吹起了耳畔的发丝。
她忽然有些晃神,过往的一切一切突然竟模糊的像是梦境,倒底这些日子来,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灵儿走了。似乎就带走了墨澜心里的一个部分,也改变了他。
而宸枫如今也走了……
只是后续的自己会怎样,她全然的不敢去想,因为只要那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里,只要回想起他的面容,心口的伤,就会作痛,让她无法呼吸。
她抬手轻轻按在心口,那个宛如一朵桃花的伤口,为什么时隔多年,还会这么痛,这么痛……
“姑娘!”正回到后院来找她的朵儿乍一见她的神色,慌忙到了她的身旁来。
云倾抬了眼,近乎虚弱的对她微微一笑,面容却依然苍白,“小声些,莫惊扰了桃夭。”
朵儿看着她不过几日便瘦削的吓人的模样,一时心头也有些发酸,咬了咬下唇,“那……奴婢扶姑娘去歇息一下可好?”
“不必了,我没事,”云倾依然语声缓缓,“对了,我让你拿来的东西呢?”
“哦,在这里,”朵儿想起了方才她的交代,赶忙从怀里拿出了一方丝帕,解开后,便露出了里面一个小小的香囊。
红色的绣布上只以银色的丝线纹着两个娟秀的小字——桃夭。再无其他更多的装饰,也再无其他的色彩。
云倾拿过了香囊,放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听着耳边朵儿的声音。
“……当日王妃伤重,说是要给小郡主留下些什么,便亲手做了这香囊……后来王妃走了,这香囊小郡主也就一直戴在身上……”
朵儿看着香囊,便又想起了瑾灵,一时眼眶也泛了红。
“从落烟国回来,这香囊就一直未离开过桃夭的身么?”云倾执着香囊嗅了下,只觉那香气幽然,淡淡的,却让人万分的舒服。
“是……自从那日王妃替小郡主戴上,就不曾取下……只有前几日奴婢看着这挂线快要断了,才取下来想要修补的……”
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一撞,跟着剧烈的发了疼。
下意识的,她攥紧了些手中的香囊,忍不住微微阖上了眼帘。
灵儿她……真的是用心良苦。
方才还只是熟悉,现在才突然的想起,这香料根本不是普通的草药,而是宫中御香坊才会配制的,清璃。
而这种香料,整个宫中也只有一个人会用,那个人的宫中一直弥漫着这种香味,她的身上,衣料上,也会沾染这个味道。
那个人,就是尚薇。
“云倾姑娘,这香囊有什么异常吗?”朵儿看得她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云倾想要解释,却终还是只顿了顿,无法说话。
桃夭的心病,也正是因为此吧。
自从灵儿离世,日日夜夜陪伴着她的便就是这种熟悉的香味,而灵儿她,为了让桃夭和尚薇之间少些隔阂,才用这种方式,想让尚薇取代了自己。
思绪万千之间,身后的门推开,她回头,见是墨澜走了出来。
“怎么了?”一眼便发现了她神色有异。他问。
云倾压了压情绪,片刻才开了口,“澜……我想我,可能知道桃夭为什么会病……也知道了,灵儿她的用心良苦……”
只是她的声音渐低,一时间在风里吹散,透着难以描摹的哀伤。
她想像不到,那日在病榻上的女子,她是用怎样的心情,怎样虚弱的一针一线将这份心绣在了香囊里,又是怀着怎样的爱念,才会作出这般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