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可爱的模样,眸中的笑意愈发的鲜明了起来,他把头靠在了瑾灵的肩上,然后也伸手去逗了逗桃夭,“她准是想说,娘真漂亮。”
“澜。”瑾灵红了双颊。到了八月,白天的时间就短暂了起来,方才黄昏,很快天就整个都黑沉了下来。似乎连月亮都好像距离人间更近了,月色通透,夜夜都能照亮整个宫殿。
而午后服了药也躺了一阵,尚薇不觉睡意,便又再度披衣走出了厢房,到了院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病了多长时间,只是好像一直很累很累,却也已经遍体鳞伤到无力去思考任何的事情。
而自从那晚墨清来过之后,说了许多她从来就拒绝去想的事实,她承认,当时的她的确曾因为痛而生出过恨他的念头,可是等真的安静下来了,却是神奇般的发现自己的伤口,好像被治愈了很多。
即便是不停的去触碰和不停的去想,好像也真的痛的不那么厉害了。
或者,真的就像大夫治疗伤口的时候一样,总是要切去伤口上会腐烂会阻碍伤口愈合的部分,总要歇斯底里的痛过一次,才能上药,或者才能让它自己慢慢的愈合起来。
只不过,到了八月,夏日的气息好像就也变得不那么浓郁,反而是透着一些初秋时才有的凉爽。而她,整个人也好像就真的好了一些似的。
白天的时候,奶娘带着尚俊到倾薰宫来看她,这小家伙也拉着她一定要她去荷花池边看正开得好的荷花。她不愿扫了他的兴,就跟着去了。
而果然这荷花池的景色,也没有让她失望。望去尽是朵朵粉嫩的花飘在水面上,被绿荷映着,美的格外清秀。
后来她揽着尚俊的身子坐在亭子里,也听他向自己转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听他说,他还是会每天去龙泽宫,让墨澜教他功课,还说黎修会带一个比他大了几岁的男孩子,一同过来和他习武。
只是同时,她也了解到,那个人,他大概真的很忙吧……每日下了朝在宫里待不太长的时间,就会匆匆离宫回府。其间瑾灵带着桃夭来过,但他也很快就带着她回府去休息了。
尚薇只记得,当尚俊说起了桃夭的时候,开心的笑脸,他说,桃夭真是个漂亮的小妹妹……
想到了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微微自嘲的笑了一下,桃夭,必然会有着倾城的容颜。毕竟,瑾灵也是那么美,是一个让女子都要惊叹的美人儿。
而这个名字,桃夭。
不自觉的就想起,那日她曾经看到过他教俊儿写这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多么美的意境。
只是却不知为何,这种美的意境到了在她看来,却竟是如同能刺伤心口的芒刺,让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又是遍体鳞伤了。多么可笑的自己,分明是得不到的东西,却还是要这么去奢求,奢求这种从来都得不到的幸福。
或者正像是当时和莲美人聊起了父皇的时候,她无端体会到的那种感觉一样吧,真正打入了冷宫,真正的毅然决然的分离,反而不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
而是看着却得不到,还一直傻傻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会得到,到了最后,却只能是自欺欺人到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甚至荒唐到纵然有一日真的等到了,但是当时的那颗心,却也已经消耗完了,再也不存在了。
尚薇想,现在的自己大概就处在这样的一个阶段里,等熬过去了,看清了,或许就能像莲美人那样超然物外,再不被这些事情所累了。
此时,小希方才去了趟御医院,拿了些药材过来,正准备从长廊走向后院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却不想正看到了那边的尚薇。
虽然隔了些距离,她并看不太清楚此时尚薇面上的情绪,但是月光冷冷,似乎她的身上,透的更多的便也是那种无边无际,寒冷的绝望了。
莫名的想要叹息,只是感情一事,她到底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去替她开解,尽管她知道王爷送自己到尚薇的身边,就是希望她能多与尚薇聊聊的。
正在想着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她还以为是有人这么晚了潜入倾薰宫,回头之间,却正见的是一袭雪白色的长袍,飘然而来。
“王爷?”一时之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
墨澜看了她一眼,视线复又望了望院子里的尚薇,语声淡淡,“公主可有好些了?”
“回王爷的话,公主这几日肯服药,所以也好些了,但是御医说……”她突然顿了顿。
“但说无妨。”墨澜一扬眉,看着她。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奴婢却不知道,这心药,去哪里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