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盘龙柱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痕,紧接着轰然倒塌。
娄艳阳正站在离盘龙柱不远处,柱子砸下来的时候,四溅的木刺防不胜防,从她的脸上留下一道一指宽的伤痕,她连忙跳开,落在平地,用手轻碰了一下,鲜红的颜色染上指腹,格外的扎眼。
娄子堰的手抖了抖,想要走上前去帮她看看伤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手上的动作在身前绕了一圈,又捂向了自己的伤口。
“公主殿下!”马良玉见娄艳阳受伤,焦急的走上前去查看。他的眼底卷上愠色,不愿再让娄艳阳受伤,不管不顾的转过身来对着娄子堰大喊。
“娄子堰!不要在试图抵抗了!实话告诉你吧,如今整个皇宫内外已经都被我们包围,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没,赤羽军也已经归顺了十公主娄艳阳,当然,你也别妄想黑狼骑能来救你,他们此刻就算已经得到了我们逼宫的消息,也已经于事无补了!现在大局已定,你若识相,就自己在退位诏书上签个字,兴许还能留下条性命!”
马良玉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话音一落,大殿上一片哗然,却已经没有了反对之声。
娄子堰已经疼的满头的冷汗,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地吐。此刻,他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他心中清楚,这场戏,终于到了它谢幕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娄子堰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经久不息的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少大臣面含惋惜的看着他,但是心中即使再愤懑不平,看看外面那怒目而视的十万大军,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呵呵呵……连赤羽军都有,宰相大人,您可真是良禽择木而息啊!”
娄子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他登基的时候,他逼着她绣的呢。如今却破坏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啊。
娄子堰伸出手,顾不上伤口的疼,抹了抹上面的血渍。直到血渍实在是抹不掉了,才可惜的垂下了手,转眼看向角落里的弭方。
弭方垂着头,听见娄子堰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便跪了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行了大礼。自打娄艳阳出现之后,他就好像盼到了主心骨一样,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了。
弭方磕了头,却不起身,跪着说道:“陛下,老臣并非是那良禽,担不起陛下的谬赞,只是,老臣思虑再三,以大央当下的时局来看,还是十公主殿下称帝会更加促进大央的繁荣。因此……”
“放屁!”费苍崖在戚长庚后面忍了半天了,听到弭方这么说,他彻底忍不住了,就算大司马怪罪他又如何,他也要把这话说出来!“弭方,你个老匹夫,少为你自己的私心找借口!陛下英明神武,五年来政绩斐然,大央也因此比以前富强了,哪儿不比这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女人强上百倍!”
“武宣侯可不要这么说,”弭方站起身,沉稳严肃的对武宣侯说道“十公主乃仙逝宁贵妃之女,是名正言顺的皇族,理应有资格继承皇位,更何况皇室中人,帝王之位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你又怎么能妄断十公主的能力没有当今陛下的强呢?”
“所以呢!这就是你使计谋夺走大司马的兵权,然后背叛陛下的原因吗?!”
“……”弭方被武宣侯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噎住了,不论如今局面如何,他背叛皇帝陛下,使计夺大司马兵权的事都是事实,他无从辩解,也不想再辩解。
“事已至此,老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等到百年之后,老臣再向陛下谢罪了。”弭方对着娄子堰躬身一礼,向身后退去,到了娄艳阳身边的时候,又是躬身一礼,以示尊敬。接着便退到娄艳阳身后去了。
肩膀上传来轻拍,弭方一回头,旁边的赢风对他弯了弯嘴角,就转过了头,快的像是从来没出现过。弭方知道赢风这个人有多死板,见他还能有这样的表情很是惊奇,心里也是一暖,对他笑了笑。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世界上,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利。如今战争还未结束,还没有一锤定音,就不能盖棺定论。
“哼,”娄子堰面色一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晃晃荡荡的走上玉阶,拿起上面事先准备好的空卷轴打开,沾了墨斟酌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