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一日夜里,卞夫人宫里的侍女匆忙来传阿洛过去。
原来,汉室公主自嫁进来以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谁知,竟有人做了人偶,上面扎满了针。各宫的夫人凝神屏气端坐在卞夫人的宫里,谁都不敢出声。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卞夫人对夕颜说道。
“公主说,她生病期间,只有洛夫人去过,她相信此事定不是洛夫人所为,还望母后明察。”
李夫人咳了一声说道,“该不会是洛夫人担心汉室公主抢了自己的名分做了皇后,所以诅咒汉室公主?”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朕的女人!”子桓踏着夜色而来。一袭黑色金秀的长袍,头发用墨玉冠束着,五官清俊,气态儒雅,乍一眼看去,倒像是一位与琴棋诗书作伴的闲散公子。可真与他眉眼相对了,立即感受到他乾坤在握的从容,一言定生死的威严。
他坐在卞夫人的一侧,卞夫人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话说,自从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事后,大家对巫蛊都是讳莫如深,如今宫里又出这档子事。我也不相信这是洛夫人所为,但是事关个人名节,稳妥起见,把你们都叫过来,就让内侍去搜宫吧。”
夕颜看了一眼子桓恭敬的说道,“全听母后的。”
过了不久,内侍回来禀报说,“洛夫人宫内并未搜出木偶之类的物件。”
正当阿洛松了一口气时。内侍又说,“但是,在甄夫人的宫里搜出了一个男子的荷包。”
子桓面色阴冷的看向阿洛,阿洛也十分不解的看着子桓。
“不解释吗?”卞太后问道。
子桓看着阿洛,低沉的说,“是我的。”
卞太后问阿洛,“是子桓的吗?”
子桓拍案而起,“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卞太后不悦的说,“我是不想你因为后宫之事遭满朝大臣弹劾,徒增不快罢了。”
子桓说道,“劳您老人家费心了,此事,朕自有主张。”
“那就好。”卞太后在侍女的掺扶下缓缓的离开。
……
阿洛终于明白,巫蛊之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最重要的是想搜出阿洛宫里的男人物件。话说这荷包是阿洛给甄俨绣的,可世人都知道甄俨早已阵亡,说出来怕是没人会相信,可是她若不说,这私藏男人的物件也是死罪。她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待走回寝殿,门外的侍女说道,“陛下在。”
看到阿洛进来,子桓冷着脸问道,“荷包是谁的?”
“我能不说吗?”阿洛看着子桓说。
子桓拉着阿洛坐下来说道,“行了,我信你。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去别人的宫里走动,你偏不听。”
汉室公主的咳血一日重过一日,最终没能熬过这一年的春天结束。
巫蛊之事随着汉室公主的死重新被提了出来,
大堂之上,群臣进谏,要严惩散播巫蛊之事之人。
子桓明知道,巫蛊之事定是有人在从中做文章,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他说:“此事,朕自有主张。”
这时,一位汉室旧臣说道,“陛下,进来匈奴频繁犯我疆土,骚扰我朝子民,您看丝绸之路能否暂时废止,这样……”
“陛下,古丝绸之路绵亘万里,延续千年,使用的不是战马和长矛,而是驼队和善意,若能够恢复汉朝在西域的建置,重新开通丝绸之路,将会使魏国的国库更加充盈。”
“陛下,如果恢复建置,的确会给中原地区带来不少商机。”
“陛下,于阗李氏王已遣使来朝,不日将到达洛阳。”
……
皇家狩猎宴上,阿洛再一次看见了袁熙。
他改了名字,如今投靠在于阗李氏王门下,于阗李氏王派遣的特使就是他。
子桓看见他,面色更加冷峻,他想起当年他送阿洛的玉佩,还有当年阿洛派人送袁熙去西域的事情。
狩猎林中,袁熙拦住阿洛的路,“阿洛,我要带你离开。”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阿洛说道。
“我的人告诉我,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他娶了那么多的女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是我们袁家的人,如今我在西域一带也有了一定的势力,你跟我走,我定不会负你。”
这时不知道是谁放出的冷箭,直奔阿洛而来,不等袁熙上前,子桓飞快的下马跑到阿洛身边,护住了阿洛,说道,“阿洛是我的妻!”
“阿洛!”袁熙还想再说什么,看见林子深处已经有人狩猎回来便不再说话。
……
夜宴之后,阿洛刚回到寝殿,就被子桓猛的推到在塌上,他紧紧的固着她,压抑着愤怒说道,“你告诉我,李氏王为何会收留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写信给李氏王?你就这么想帮他?”
阿洛挣扎了两下,无奈力气不如他。便侧过脸,说道,“你终究是不信我的,还问我做什么?”
未等她再说话,他霸道的别过她的脸,强势的吻了下来。
他注视着她,“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你离开。永远不会。”
阿洛眼里含了眼泪,说,“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子桓想否认,可他的自尊骄傲不允许他否认,他沉默了半响后,说:“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你不信我,我说是与不是有何分别……”阿洛闭上了眼睛,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阿洛……”子桓紧紧地抓着阿洛的手,可是阿洛的力气大得惊人,使劲把手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刚刚碰到了案几上的烛台,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手。
“你走”,阿洛低声吼道。阿洛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落在子桓的手上,子桓抬起头,焦急的问:“怎么了,很疼么?”
阿洛一言不发,只是落泪。
子桓着急的问:“我立即传御医。”
阿洛猛地掀翻了案几,茶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身体簌簌直颤。
“你出去”,她紧紧的咬着唇,血顺着嘴角留下来。
子桓不肯出去,一道门槛就是两个世界,门里有阿洛,门外没有阿洛。他看着阿洛,手上是血,嘴角是血,漆黑的眼眸冰冷,好似一切都死了,包括她自己。
“阿洛,你听我说……”子桓微微一僵,立即恢复了正常,恳求道。
阿洛悲痛攻心,盯着子桓,身子摇摇晃晃,“你不信我,又何必来问我。”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