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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有一天早上,顾南山早早地起床开车去了郊区的农户李叔家,前些日子他在这里订了两只李叔家自己养的老母鸡,想着回去给孟灯火炖鸡汤喝,可顾南山的车刚开到半路他就接到了孟灯火的电话。

顾南山怎么都没想到孟灯火会冲他发那样大的脾气,她在电话里哭着控诉他一点都不在乎她,去哪里也不跟她说一声,她做了个噩梦醒过来看见身边没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顾南山又走了,甚至到最后孟灯火还说顾南山是因为孩子才对她这么好,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她......诸如此类云云,听得顾南山在电话这头拧着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随即顾南山也不去郊区了,他将车子掉头开始往回跑。

顾南山没有挂电话,一路上他就这么一直听着孟灯火絮絮叨叨的念着,他再时不时地偶尔应和劝慰对方一两句,要孟灯火不要太激动,还教她先深呼吸,先调整自己的情绪。

说来也怪,明明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孟灯火一副已经失去心爱之人的口吻,可这会儿经了顾南山的安抚,她居然还真听了这人的话一点一点慢慢将紧绷地情绪缓解了下来,连着莫名其妙的眼泪也止住了,到最后干脆一个人大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发呆,虽然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却比先前好受多了。

顾南山在二十分钟后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孟灯火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尽管不久前他还被这人气得恨不得打这人的屁股,问她怎么能说出那么没良心的话,可这回瞧着这副模样的孟灯火,顾南山的心瞬间就软了下去。

在回来的路上,顾南山左思右想觉得近段时间孟灯火的情绪实在太不正常了,于是他干脆给自己认识的一个孕婴专家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那专家听完顾南山的话便直截了当地告诉顾南山,孟灯火现在的情况是孕期综合征的体现,大多数的孕妇都会有轻微的孕期综合征,但孟灯火的这种属于中度严重的孕期综合征,一旦长时间如此下去,不止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对孕妇本身也是一种伤害。

专家还告诉顾南山,一般像孟灯火这种中度孕期综合征的孕妇大多都是因为身边人引起的,怀孕的人是十分敏感的,可能会是近期的事情让她心里不舒服,也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想起来觉得不舒服,而这个时候她又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她只能憋在自己,等时间一久,这件事情再加上其他生活琐事就会让孕妇的情绪积攒地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爆发。

听到玄关处有声音传过来,孟灯火一个激灵就像忽然从梦中醒过来一样,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怀孕七个月大着肚子的事情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将顾南山看得胆战心惊。

大概是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孟灯火站起身后也没主动朝顾南山走过去,只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有点局促不安地看着顾南山。

五月的天,虽说已经有了夏天的迹象,可房间里还是凉,孟灯火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昨晚入睡时的睡衣,孕育着他们小宝贝的肚子圆溜溜的顾着,十分好看。

顾南山原本也就没有打算要对孟灯火怎么样,从小到大,他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和她计较几句情绪话?更何况被孟灯火这么盯着,顾南山心里那点不高兴早就在进门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顾南山缓缓朝孟灯火走了过去,其实顾南山也十分疑惑,在他自己看来,这些日子全家人都把孟灯火当太皇太后一样地伺候,她在家里说一就没有人说二,那到底孟灯火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得了孕期综合征的?

顾南山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上前将孟灯火的头摁在了自己怀里,然而就在他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同孟灯火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孟灯火却比他先一步开了口。

“对不起。”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上,闷闷地从喉咙里终于挤出来对不起三个字。

于是顾南山当即就笑了,他摸了摸孟灯火的头发:“灯火,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心丸,落在孟灯火的耳朵里当即就叫她一颗这么久以来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想了想,于是她将自己为何会同顾南山发脾气的缘由说了出来。

“我做了个梦,梦见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又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站在那天的大雨里,你问我是要你还是要贺萧意,明明我是要你的,可说出来却变成了贺萧意,然后你就生气了,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会我,我去追你,但你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说起来这件事其实孟灯火心里清楚的很,这并怪不得顾南山,都是她自己年少轻狂时自己留给自己的遗憾,尽管她表面上装作早已将那段往事放下,可在她的心里,在她的意识深处,哪怕顾南山已经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哪怕他们已经结婚甚至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但孟灯火的心对顾南山从来都是不安的,她怕哪一日顾南山厌弃了自己抛下她,而这样的情绪随着她怀孕也变得日益凝重起来。

听着孟灯火在自己怀里说着她的不安她的担忧,顾南山便愈发地心疼了,他甚至开始毫无原则地审视自己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不该离开孟灯火,更不该这一去就同她断了八年的联系,导致两个人重逢的时候,几乎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轻轻推开孟灯火,顾南山垂下眸子凝视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无比诚恳真挚地说道:“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我也一定......不会再让别的人把你的心抢走。”

大概这世上最了解孟灯火的人就是顾南山了,当孟灯火听到这话从顾南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几乎瞬间就溢了满眼的眼,那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她一眨眼那眼泪变成泪珠掉下去砸在顾南山的手上。

顾珩是在七月中旬出生的,比他爹妈预计中的日子到来的要早一些。

生产前,孟灯火原是怕疼的,顾南山也舍不得自己老婆受苦,于是就跟医生说直接剖腹产,可当孟灯火在听说打了麻醉剂后可能会对婴儿不好,尽管这种几率很低,但孟灯火还是立马就拒绝了剖腹产,她抓着顾南山的手说“我可以”的时候,她已经咬着自己的嘴唇说不出多的话来了。

大概顾珩是个懂事的孩子,是以并没有怎么样折腾孟灯火就乖乖地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了,当医生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顾南山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忙不迭跑进了产房去看孟灯火。

“灯火,辛苦了。”

顾南山说完就要去吻孟灯火,可孟灯火却伸手挡住了对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顾南山不懂,遂追问:“怎么了?”

孟灯火摇摇头,道:“我全身都汗涔涔的,脏死了,你不要亲。”

闻言,顾南山一把轻轻将孟灯火阻止的手握住,然后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深深地吻了上去。

等一吻结束,孟灯火听着外面沈灼生和顾父顾母说话的声音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她紧张兮兮地同顾南山问道:“儿子长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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