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歌始终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就连宁家父母到了学校被老师告知他们的女儿有早恋倾向时,他们也不过敷衍性地应了老师,实际上回去后连句教训的话都没对宁歌说过,甚至还称赞陆遇是个不错的孩子。
可陆遇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没在学校惹过什么事,自然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要求请家长,更没料到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于是在接到如此要求后,陆遇直截了当地冲着班主任开口:“宁歌是宁歌,我是我,她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你们可以处罚我,但请家长的事,怒我做不到。”
陆遇成绩好,平日里又深得老师喜欢,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也都知道主要过错在宁歌,的确不关陆遇的事,于是这事渐渐也就不了了之了,倒是宁歌,不知是谁将陆遇这番话传了出去,导致她知道后整整颓丧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又跟不服气似地将陆遇堵在了回去的路上。
“陆遇,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遇瞥了眼人,没说话,绕过宁歌想要赶紧离开,但宁歌却没轻易放过他。
她一把拽住陆遇的手腕:“你不回答我,是因为你们班的胡香满吗?”
这回陆遇不打算走了,他停下来静静盯着宁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宁歌不好意思地放开抓着他的手。
“谁告诉你胡香满的?”
陆遇冷冷地问道。
宁歌怔了怔:“我自己看见的。”
片刻后,没再和宁歌纠缠,陆遇丢下无聊两个字匆匆走了。
胡香满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罢了,当听得从陆遇口中说出无聊时她心中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也好想同宁歌一样光明正大的拦在陆遇面前问一问他,可是她和宁歌怎么能一样呢?她不美好不漂亮不聪明不可爱,而宁歌的却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词,她不过就是个路人里的甲乙丙丁,还是容易招人歧视讨厌的那一种。
因为宁歌而显露出的巨大对比让从未有过的自卑心理瞬间充斥了胡香满,她强忍着眼泪一路狂奔回家将自己锁在了卧室里,然后站在镜子面前悲伤的凝视着臃肿肥胖的自己。
其实胡香满在十岁以前都算得上是个美人的,她柜子里有个上了锁的铁盒子,铁盒子里装着的全是她十岁前的照片,那时候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公主,然而上天却将美好的时光永远停留在了她十岁那年。
那一年胡香满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好起来时却被大意的庸医误用了激素药,一开始胡家人没察觉,在连着吃了半年后,直到胡香满先前纤细合度的身形像气球似地迅速膨胀起来,胡家人这才发现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从那之后任凭胡家人再如何医治,胡香满却也无法回到从前,她从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长成了一个惹人非议的大胖子。
时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高二的暑假,眼看下个学年就要高三,胡香满忽然想到或许这是她最后一年能看到陆遇的时光,而为了能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多留些回忆给自己,胡香满托家人通过招聘暑假辅导老师的平台成功地约到了陆遇。
陆遇来的那天胡香满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内心的欢悦一藏到底,只偶尔在陆遇为她讲题时她才会做贼心虚似的偷偷看几眼陆遇。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陆遇的到来成了胡香满每天翘首以盼的事情,她本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知进退,但终归人都是贪心的。
在某个陆遇结束课程的下午,胡香满一个没忍住将一直挠着她心尖的话问出了口。
“陆遇。”
“嗯?”
陆遇正在收拾书包,听到胡香满叫自己,他头也没抬的应了她一句。
“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闻言,陆遇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沉吟片刻后开口:“国内最好的大学。”
胡香满没想到陆遇会回答自己,于是她在惊了一瞬后又迅速回神得寸进尺地接着问:“那你准备读什么专业?”
这回陆遇果然没再搭理胡香满,他瞥了眼面前的人只说道:“我没想那么多,做好当下比较重要。”
胡香满被噎了一回,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在这一刻她心里居然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或许是因为意识到她和陆遇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她强行让两人有了更多的交集那又怎样呢?陆遇绝非池中之物,他迟早要离开云城,会有更加精彩的世界在等他,而她不过一个人人嘲笑的胖子,有什么资格追在人家身后呢?
在说完那句话后,陆遇似乎察觉到胡香满不大对劲,他本不想多言,可转念又想了很多,于是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随即问道:“那你呢?你准备念哪个学校?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胡香满被陆遇突然的问询拉了回来,她看了看陆遇,有些腼腆地笑起来:“我?我其实早就想好了,等念完大学就在云城开一家自己的花店,反正我这个人也一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不如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了。”
闻言,陆遇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渐渐落寞下去,半晌后他微微皱着眉低声说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那样真幸福。”
胡香满见不得陆遇皱眉的样子,她有些心疼地想到好像她从来都没见陆遇笑过,明明是个少年郎,眉宇间却像压了千斤重的心事似的,连带着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寒冽非常,仿佛不知道开心两个字是什么滋味。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