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潇意。
时隔八年,居然以这样的场合遇见贺家兄妹俩。
僵硬的侧过头,孟灯火仔细辨识着眼前蓄了短碎发,抹了发胶的贺潇意。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这人留着一头板寸,在阳光下奔跑跳跃,就像一只迅捷的猎豹,一眨眼,大家都褪了青涩稚嫩的容貌,换了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很奇怪,孟灯火曾幻想过无数次与贺潇意重逢时她会对这人说什么做什么,然而事实是,她的心对这个人除却一开始久别重逢的波动后,竟再也无法泛起半丝涟漪。
她想起自己被称为青春的那段年月里,她视眼前人为一切,喜怒哀乐都跟随他,那会儿仿佛可以为他生为他死,明明不过沧海一粟,却可笑的拥有为他颠覆整个世界的勇气和决心。
孟灯火站着没动,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人,贺潇意故作若无其事的像从前一眼捏了捏她的脸,可惜她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了。
“我很想你,你呢?”
他将人拥进怀里。
所有的发生不过分秒间,谁也没注意隔着他们不远处五六排的后面站着个脸色铁青的顾南山。
瞥见两人在自己眼前相拥,顾南山攥紧了手,最后又无力的松开起身走了,唇边带了丝自嘲的笑,他笑自己居然还会对孟灯火心存希望。
在云城的那天晚上,她倚在他怀里问他是不是结婚了,神情何其悲凉,他以为这人对他终归还是有那么点旁的心思,到底还是他自己多心了。
她还好好的和贺潇意在一起,真好。
贺潇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孟灯火大脑宕机了片刻,她从他身上闻到了八年前熟悉的一点冷香,那时候她最喜欢他这样抱着她。
彼时心跳如雷,现下却出奇的平静。
伸手推开贺潇意,孟灯火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好久不见。
然后她重新坐下来心无旁骛的看完了整个演出。
期间贺潇意好几回忍不住想要跟孟灯火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当孟灯火推开他,一切注定改变。
散场的时间不算太晚,孟灯火不愿再与贺潇意有过多牵扯,她本想起身走人,贺潇意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神情真挚:“灯火,我想和你聊聊。”
顿了顿,孟灯火回过身来波澜不惊的笑:“贺潇意,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约我聊什么,但你应该知道我。对于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我放下了,现在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联系,也请你,尊重我。”
说完这话孟灯火毫不犹疑的转身走了,显然,贺潇意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相邀会受到对方如此抵触,巨大的失落笼罩着他的眉目,只能就这么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散场后,齐蔚铭和李仲义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正好碰见贺潇意,齐蔚铭的三张票就是不久前他和京都同学在聚会上从贺潇意那得来的。
当时齐蔚铭以为贺潇意是哪个女同学的家属,他哥们却介绍说贺潇意是一家俱乐部的老板,曾经赞助过他们学校的橄榄球队,和大家私交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位贺总有个神仙下凡的亲妹妹,是国家著名舞蹈演员。
贺潇意与齐蔚铭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彼此不错,后又听齐蔚铭称自己是云城人,贺潇意当即就送了三张大剧院的门票给他,说欢迎赏光。
方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女下凡,齐蔚铭此刻正满心满脑都是贺舒烟,眼下又遇见贺潇意,于是他十分热情的要请人吃宵夜。
贺潇意因着孟灯火的拒绝犹自满心怅然,哪里来的心思吃什么宵夜,但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发现齐蔚铭口中的师姐是孟灯火。
怎么也没想到齐蔚铭居然跟贺潇意认识,孟灯火趁人不注意咬牙切齿地捏了一把齐蔚铭的胳膊:“你小子怎么认识他?”
孟灯火是习过功夫的,根基相当扎实,手劲之大叫齐蔚铭当即痛呼出声,好在他十分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否则还要挨削。
被带到背面的角落,齐蔚铭既无辜又可怜地盯着孟灯火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嚷嚷:“师姐,你拧我干什么?我这都紫了,那贺总是我同学的朋友,咱们这票还是他送的呢,哎...哎哎...师姐我说你轻点儿,我这是肉不是铁。”
孟灯火眉一横,瞪着齐蔚铭,语气危险:“你之前跟他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