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迟来,让各位受苦了。”后面传来了刚才清澈朗阳的声音。
我们回头一看,一片雪白。是高高的神兽驮玺,我这才看清,它的一只眼睛是金色如太阳辉煌,一只眼睛是银色如月亮璀璨。长长的银白的犄角,如同东海出水的龙王,手里捧着的朝笏。
驮玺的背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一身雪白的僧袍纤尘不染,如一幅上好的传世名画,曹衣出水,吴带当风。
那一袭白衣,雁过九门千重雪。
眉目凝神,如意,如禅,一痕浓眉,如同尊者讲罢经文,在经卷上留下的一笔焦墨。薄薄的嘴唇,如同佛指拈花时,千佛瞩目,八部众神争相仰望的那一抹朱红。
九品莲华临洛水,一点惊鸿踏雪泥。
他低头看着我们,似是端坐云台,临水观莲的文殊。晴明水色,眉心一点丹砂。
我想起了《妙法莲华经》中的经文,“眉间光明,照于东方。万八千土,皆如金色。”
“华琴宫临心见过大师。”我弯腰顶礼。三王爷也跟着我弯腰行礼。
“他就是牧猿僧?这么年轻?”凰颉有点发呆。
“各位不必多礼,我也是刚接到山中的天目族人报信就赶回来,差点晚了一步。”牧猿僧一边说着,一边从驮玺的身上飘然而下。
我们这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刚才那个妇女投在井里的孩子,孩子毫发无伤,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一时欣喜,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山中的天目族人,不就是瞳瞳吗?原来是她去给牧猿僧报的信。
“那………你救救这些人吧………”凰颉依然跟没睡醒似的,神情恍恍惚惚,说话冒冒失失。
牧猿僧没说话,双手合十,敛眉,闭目,向凰颉弯腰行了一个礼。
凰颉愕然。
“你的胸膛中,是白螺云顶我门下守山药僧的心肝,他用了三十年才从魔道把自己度化过来,却因为一面之缘就肯为你舍命,这就是你和他的缘分吧!”
凰颉的表情更恍惚了,他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说我不知道,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小僧有一件事想托付给你们一下。”牧猿僧说道。
“大师直说便是。”三王爷说道。
“请你们将这个孩子送回他母亲身边。”牧猿僧说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眼神慈悲而温柔。
“我去吧,我知道送到哪儿去。”凰颉走上前去。
“还是我去吧。”三王爷抢先一步接过孩子。
我很知道三王爷的意思,他害怕路上再遇到危险,留在这里跟牧猿僧在一起要安全得多,三王爷不愿意他儿子去冒这个险,他宁愿自己去。
凰颉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三王爷抱着孩子沿着江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