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深深遗憾自己的身子这次净这般不争气,劳累了一家人这么久,实则愧疚难过,不仅二哥日夜伺候,大哥也是日日把脉调理,二位嫂嫂自不必说,也是操心的。
“大哥,我已好的差不多了,不必麻烦再日日诊脉了,自打我来家里,就一直劳烦你们照顾我,细算下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还有二哥日日照顾我,万一因为我冷了嫂嫂的心,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这话可不得再说,都是自家人,让你嫂嫂听的,少不了难过,听二弟说你近日恢复的好,体力也有长进,知道你一直惦记给爹上坟,我让二弟去置办了,眼下也是百日祭了,自然算的你一份。”
“是要去的。”
“嗯嗯,因孩子还小,家里也需要人照看,你两位嫂子就不去了,你就随我和你二哥去祭奠一下,记住,且不可大悲泣了。”
“嗯,我知道了。”
“行,你且收拾一下吧,待你二哥回来就去,我先去套车去。”
四娘深吸一口气,默默嘱咐自己安稳些,穿戴整齐却已似乎用去了大半的力气,还是先下地缓缓吧,可不能让二哥觉察出自己的乏力才好,实则心疼亲人们日日心疼自己的心,试着走到院中,缓缓走的这几步倒还觉得不错,还是躺的太久吧,可不能就此废了,明儿兄弟和山寨中的老老小小几十口的冤魂还等着自己昭雪,恨恨的攥紧了拳头,先独自在院中练练体力,尽快提起日程,早些远离了免得拖累了他们连累些无辜的腥凤,二哥如此待自己,知他的心足够,此番路过本就不该忍不住停留,唉!悔已!
“自己一个人在院里受风?”杨毅从门外回来,心疼的问
“二哥回来了,近日觉得大好,活动活动挺好。”四娘笑着说又伸展了几下胳膊。
“大哥已在外等了,就走吧。”杨毅没多说,刚在门外分明见她吃力乏力,且又心事忡忡,满目愁云,忽见自己入院,马上又强装堆笑,大哥此番刻意独带她上山,也是用心良苦的。
“二哥,一早怎没见嫂嫂和孩子们?”四娘忽然想起,家里确实冷清的很,不解的问。
“今儿隔壁村子有集市,想必是带孩子散心去了吧。”
杨毅说出原本已套好的话,今日的一切皆是大哥刻意的安排,就是让她少了些顾忌和负担,没有那么多照应的强颜,单单的借上坟的事,释放一下她一直来的紧张的心。
大哥简单的祭祀了一下,嘱咐了杨毅几句,便借故先行回去了,四娘也听不真切他们的话,原本也没上心,早已被悲戚的情绪堵了耳朵和双眼,爹一个人孤单的入了黄土,自己净没见着最后的一面,满腹的思念哪里是压的住的,吕家爹爹、师父、明儿兄弟、老酒大哥、大嫂子……一股脑儿的出现了眼前……,四娘用力的摇了摇头,除了泪湿衣襟,听不到半句哭泣,压迫的胸口硬硬的撑着张大的口,想要喘息越觉得憋屈的后脑如掏空般,连带的耳朵哄哄。
“想哭就哭吧,有我在,累了哥就背你回去。”杨毅细语的说着,将双臂环了腰际,拖住了将要倾倒的她,缓缓抱的紧了些扶着做了干净的石面上,自己一边照顾着一边斜坐的靠后些,好让她依靠的怀抱更踏实温暖。
温暖的情谊最是贴心的,太久没有体会如此安全踏实的自由,四娘恨不得贪恋这一刻,贪的自己的梦一样,不想醒来,且多一刻的贪恋吧,就这一次,独这一次,不去想他人,管他天地洪荒,就这静静的依偎着,再多一刻吧,独独探着自己的本心渴望,望着赤条条的自己,遍体鳞伤的心凉凉。
“雁儿,坐久了凉,我背你回去吧。”
“嗯”
四娘伏在厚重的背上,听着沉着清凉的呼吸声,一丝从未有过的娇羞涌上来,有一瞬的恍惚间女人的渴望起意袭来,似懂非懂的冲动,暖暖的,甜甜的,走慢些,再慢些,更慢些吧。
“雁儿,这些年一直都和明儿一处吗?他呢?你怎么会独自一人?能和哥哥说说吗?”
“原本是一处的,不过是躲得远些穷乡,他得了疾病,就走了,也不久之前的事,你也知道自打娘接我回了吕家,我的命就同他系一处,他总说是欠了我的,还我一次又一次,哪里是他欠我,该是我欠他的才是。我一人不知该何处,想起爹他老人家,不自由就走到了这里,怎承想爹也离我而去。”
“是啊,苦了你了。”杨毅想着她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呢,虽背身不见她遮掩的眼神,单从语气里也猜的出牵强的解释,她不说也无非是不想连累家人无端的再招惹上吕家的牵扯,为了夫人孩子,她既不明言,自不好多问,只是眼下这个让人心疼的,怕是留不住了,想到近半月来,村里多了些丐帮的人,似乎是来打探的,定是冲着她吧。
“雁儿,多年未见长老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可还康健?”
“师傅他老人家也是被血滴子,”雁儿知道自己说多,便封口不言。
“血滴子?”杨毅心头一惊,血滴子也偶有所闻,想得自己多年来东躲西藏,远离着江湖恩怨,虽皇上心疼格格不予追究,但此生自己也只能是做个闲云野鹤的废人了,不知刚刚几年的时间,这江湖也已重新翻过,想起雁儿同丐帮的渊源,不免愁上心头,即便是她想留也留不住吧,这江湖的是是非非总是要把她卷进去,逃不过去一样,她除了哭泣是真,难得说出来话的多半倒是敷衍或遮掩的,哭一次也好吧,除了此时,往后哭泣的机会对于她来说也是奢侈的吧,大哥正是知道自己是唯一可以让她卸下包袱面对的人,才刻意独留了此时的机会,只是这伪装的戏一旦唱顺了,临时卸下的也不过些行头罢了。
“不好了,不好了,出告示了!”
刚一进村就听得百姓慌乱的喊着,杨毅拉住一个人问:“兄弟,什么告示?”
“万岁爷驾崩,驾崩了,赶紧去看看告示吧。”
四娘听得驾崩二字,猛火攻心,啊了一声咳出血来晕厥了过去,家人也正赶来相迎,独不见格格,杨毅心里不由慌乱了神儿。
“二弟,我一回来就听得这事,又不好回去寻你们,怎成想雁儿听得,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本想着她能借着哭坟的事,同你诉说诉说,也好散一散心中郁结,眼下却又急火攻心,较往更甚了。唉!事不遂意啊。她可同你说得什么,你可又猜的?”大哥愕然眼前,
“不好,格格她?”杨毅心慌更急,顾不得大哥的疑惑,将雁儿托付大哥后,疾步回屋查看。
果然格格已瘫卧床边,悲戚的捶胸狠狠,见杨毅着急上前,哭泪滚滚再也止不住,
“皇阿玛,皇阿玛,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