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跪下恭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上,只有公主还坐在一旁。
她双手交握,下巴搁在双手上,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臣子们有的注意到她了,有的没有,但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这与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
那是六年前,小皇帝刚登基那会儿,公主奉遗诏代为摄政。
当时的御史大夫甄鸣不仅出言反对,甚至当面斥责公主居心不良,乃是乱臣贼子,牝鸡司晨,实在荒唐。
公主摄政这事儿,虽然是有先帝遗诏,但先帝人都死了,谁又真的会听一个死人的话?
说白了,就是趁人家死了爹,专门欺负这些孤儿。
当时,十三岁的公主还是个梳着垂髫分肖髻的小姑娘,热孝还没过,只穿了身素白衣裙,头上别了朵小白花。
甄鸣看着就有点心虚。
公主淡淡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面前,唤了句:
“太史令何在?”
太史令连忙出列:
“下官见过公主!”
小姑娘点了下头,颇为冷淡地瞧着甄鸣,一字一句,念道:
“记······乾化元年,幸月初四,御史大夫甄鸣,于朝堂之上,公然煽动摄政公主谋反,罪不可赦······”
甄鸣像是被她打蒙圈儿了:
“我、我没有······”
“本宫,念在国殇未过,特赦其罪,望其好自为之······
本宫说的,你可一字不漏地记下了?”
“记、记下了!”
太史令也懵的一逼。
小姑娘点头赞扬:“很好!”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百官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波操作,于是看向甄鸣的目光里就带了点微妙的同情。
要知道记入了史书,一般情况下,很难更改的,甄鸣这一次,真的是要遗臭万年了。
于是新年刚过,御史大夫甄鸣就因郁结于心,最后郁郁而终了。
这事儿在臣子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因为公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这伙人不敢和公主正面刚。
其次,煽动谋反,这么大的事就被这么她轻飘飘地扣在甄鸣头上,想想其实挺可怕的,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见这是个疯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有甄鸣杀鸡儆猴在前,臣子们,尤其是要脸的文臣,再也没人敢当面说公主的不是。
什么,你非要找死,好吧,那就等着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吧!
君不见,甄鸣的族人没一个做官的,名声毁了,都老老实实地缩着呢!你如果非要找死,也不必拖累后代吧!
在这种想法下,谁还敢diss公主?
就连现任御史大夫梁致远,那都是趁公主不在,才敢抖威风,就姓梁的这种行为,也没人敢笑,都纷纷赞扬他是条汉子。
诶,这世道怎么了?公主也有些忧伤。
金陵城门,巳时。
一条长长的队伍停在了城门口,前后共有十来架坚固规整、秩序凛然的马车,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马车周围清一色披银甲的骑兵和步兵队。
他们目光坚定,步调一致,从不左顾右盼,可见其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守城门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用长枪挡住了通道,喝道:
“来着何人?”
只见一个身披银甲,其貌不扬的青年士兵脱离队伍,踏马而来。
他坐于马上,扫过所有守城士兵,语调难掩傲慢:
“我等是来自沛晋的使团,尔等速速放行,莫要耽误了时辰······”
他下巴微扬,向旁边“嗯”了一声,就有步兵立刻上前给他递上了一份文书。
这骑兵一手握紧缰绳,一手用两根指头接过文书,直接仍给了最前面的守城士兵,态度简直无礼之极。
士兵队长老陈强忍愤怒,确认过文牒之后,才开口:
“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鑫梁自是欢迎,不过,规矩不可改,来人,给我搜!”
“你们敢!”
年轻骑兵因为愤怒瞪大了眼睛,连唇上的小胡子都跟着动了一下。
“可别怪在下没提醒各位,这身后的贵人可不是尔等可以冒犯的!”
老陈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小人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听说过一个词,入乡随俗,不知大人听说过没有?······兄弟们,继续搜!”
哼,区区一战败之国,摆什么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