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城点头：“嗯。”

“家长们风风雨雨几十年，根据前人的经验和自身积攒下来的阅历，给儿女指出一条登顶的开阔山路，很多‘为了你好’，其实当真是为了你好。”

程宇莲铺陈了这么多浅显大道理，主要还是表达她以长辈经验，一看就知道再依依那是在自跳火坑，身为爱护“幼崽”的人类长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但谢南城心里感激，却没办法叫程宇莲心想事成，他摇头叹息：“可是莲姨，依依对幸福的界定，和大家是不同的，她的幸福，就是‘心安’，在她看来，埃吉尔是因为保护她而变成这样，如果她不去他身边陪伴，而是选择和我双宿双栖，相信用不了多久，浓重的负罪感就会让她迅速凋零。”

程宇莲被谢南城说得一噎：“这……”

“不能每天在一起，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起初我也很难迈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在那暗无天日的七年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再看到她，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告诉她我爱她，如果有可能，还能抱抱她……”

准备说服谢南城的程宇莲，却被他带沟里去了：“南城，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谢南城虚弱笑笑，“现如今，这些都已实现——她知道我爱她，爱到愿意为她肝脑涂地，而且她也把我的改变看到眼里，放在心里，除去不能同床共枕之外，一切都很完美，简直就是老天怜见，做人呢，不能太过贪心，过犹不及，搞成竹篮打水可就悲哀了，依依还在，我想看她，随时都能看到，有什么心里话，想说就跟她说说，在我痛快地拿出离婚协议后，以她的个性，绝对不好意思再拒绝搭理我。”

这就是爱到骨子里的表现吧！程宇莲审视谢南城的表情，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她个当长辈的还能说啥，只能沉默地接受了。

尼基塔选定的典礼日是在阳历三月初，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个斗志昂扬的女人当天把埃吉尔的病房装点得比谢南城元宵节会场更胜一筹，看那架势，要不是她策划的是中式风格，估摸着能跑回丹麦空运个大牧师过来主持典礼。

近亲属一个都没少，悉数到场，但不约而同全顶着一张好像来参加葬礼的脸，包括看到儿子愿望成真的文父文母，也是忍不住的悲伤——时间久了，逐渐接受现实，心情也平复，可这种日子，格外容易刺激人的情绪，假如他没遭遇车祸，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