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依依这个反应,在谢南城意料之中,是因为摸清她此刻心态,有点类似鲁迅先生提出的“拆屋效应”,用先生原话来说就是:“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离婚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不是个简单事,他既然愿意商量,她自然也要给点面子做出让步。
待再依依点头后,谢南城按按太阳穴,露出个苦笑:“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今晚在家里等你。”
谢南城口中这个家,自然是再家,再依依听明白了,微微颔首:“好。”
随后谢南城拖着沉重的步调,幽魂似的晃出埃吉尔病房,直到了没人经过的角落,掏出手机,沉默良久后,到底拨打了一个电话号,对方反应很快,没响两声就接通,谢南城没有虚礼客套,开门见山:“麦冬,联系一下法律顾问……”
傍晚,谢南城就来到再家,可直到晚饭时间再依依也没回来,把这段时间谢南城的行为看在眼里的秦淑离,彻底站他这一队,看着再依依那边空出来的座位,她感觉有点尴尬,试图解释什么:“可能遇到晚高峰,堵车了吧。”
谢南城笑得有气无力:“是啊,现在早晚实在太堵了,我也被堵在路上过。”因为知道堵,所以他都会刻意避开时间和路段,附和秦淑离的说辞,不过是在打圆场罢了。
秦淑离也明白,摇头叹息:“明明可以好好的,为什么总是一波三折呢?”
谢南城听了这话,有点失神:是啊,为什么总是一波三折?明明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却始终没体会过普通恋人的生活,那时是他不懂珍惜,可懂了之后,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直到晚饭结束,再依依也没有回来,秦淑离看着沮丧颓靡的谢南城,于心不忍地开口:“或许是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你也累了一天,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如果医院真有什么情况,早就打来电话了,谢南城理解秦淑离的感受,抬眼虚弱地笑笑:“没事的妈,依依既然答应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我就在这等她。”
还能说什么?秦淑离长吁短叹:“那好吧,要是晚了,今晚就住这吧。”
谢南城点头:“多谢妈。”
跟在秦淑离身后的锡予,眼睛里全都是话,可这边看看那边瞅瞅,最后还是沉默地跟上秦淑离的脚步离开了,留谢南城一个人坐在大厅等再依依。
咔哒,大厅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