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绝对够得上对谢南城破破烂烂一颗心的一级暴击——始终坚信自己是爱缇恩的,可相识这么多年,他却连她的基本喜好都没搞清,到头来甚至遭到自己亲儿子的嘲弄……
这算什么,具有时代特色的辛辣讽刺剧?莫非他是新世纪的周朴园?谢南城垮下肩膀耷拉着脑袋,一派颓丧样,坐在锡予旁边,默默挥发霉烂郁闷之气。
但锡予并不打算放过他,雪上加霜地可劲儿坑爹:“这就是我最佩服埃吉尔叔叔的地方——他从来不会刻意询问我,妈妈喜欢什么,妈妈不喜欢什么,但每次送给妈妈的礼物,都很合妈妈心意。”
无精打采的谢南城,默默在心底接茬:哈,合心意?我就说么,那家伙虽然是中外合资的产品,但骨子里却是个纯种的衣冠禽兽,装成一副斯文模样,实际上绝对够卑鄙下流——试问想要准确把握住一个结识不算太久的女人的喜好,又不从对她最了解的人那里探听,那是怎么得来的情报?
锡予大约是受埃吉尔影响,要是不知内情,单看他此刻的笑容,还真是叫人如沐春风,可,实际上呢?吐字如刀:“虽然不够关心,但有些非常美好的视觉享受,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淡忘,毕竟你也不算太老。”
谢南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啥?”
“按照常理推断,才过去没多久时间,你应该对我妈妈在我生日那天晚上的宴会上穿的礼服,印象应该还是很深刻的,毕竟那么好看——”
这话谢南城还是比较赞同的——那晚的再依依,的确非常好看。
锡予嘴角弯了弯,“毕竟我年纪还小,对礼服什么的,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我只是听泽宇叔叔说过,那套礼服的基调,原本非常素雅,完全是靠妈妈的身材支撑,后来埃吉尔叔叔看过原来的设计稿之后,做了更改。”
那其中的一波三折,谢南城多少也听到过一些,如今从锡予嘴里再次听到详情,莫名生出一丝疏离感——他儿子的生日,他老婆的礼服,可他却没机会参与进去,这会儿像个外人,坐在这里旁听儿子讲述内情……
锡予的笑容,有朝着使坏的方向发展:“埃吉尔叔叔亲手绘制了两只‘灯塔水母’,虚心的请教设计师,可不可以帮忙将它们添加到礼服上,这才有了妈妈后来穿的那套从左肩到右肋绣着一上一下,一大一小海蓝色水母的礼服。”
这点谢南城听说过。
“‘灯塔水母’对妈妈来说,意义非常,埃吉尔叔叔自己也说,他正是受‘灯塔水母’指引,才在加勒比海岸遇到妈妈,因此‘灯塔水母’对他来说,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谢南城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原本安静乖顺地侧卧在他脚边的斑斑,扭头看了看他,然后匍匐着爬到锡予那边去,扁扁地趴下去,下巴搁在两只交叠地前爪上,怯怯地偷瞄谢南城的表情。
锡予又不是斑斑,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即便惹得谢南城不悦,他仍是毫无顾虑地畅所欲言:“所以尽管那件礼服,后来又被泽宇叔叔打着埃吉尔叔叔的名义修改,对妈妈来说,露太多肉肉,不符合她穿衣风格,可她还是很喜欢那套礼服,并将它小心珍藏起来。”作势清清嗓子,脆声补充,“就因为那两只‘灯塔水母’,妈妈说,那是埃吉尔叔叔的心意。”
谢南城的心,感觉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类似烧灼的疼痛从那一点扩散开来,继而麻木肿胀,胸腔里似乎无法继续安放这颗坏掉的心……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呢!”用平淡的口吻,对谢南城进行惨无人道地打击的锡予,突然丢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