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捂着嘴道:“心疼死奴婢了,公主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定吓坏了吧?”
萱公主温和地笑着:“嬷嬷别担心,将军给了我伤药,只要止血了就没事,到了行宫再好好处理一下就是。幸亏有将军在,否则我此刻可能已经在去回鹘的路上了。”
于嬷嬷惊慌道:“回鹘?昨晚是回鹘人把您带走的?”
萱公主点头,把事情经过跟于嬷嬷简单叙述了一遍。
于嬷嬷又是心疼唏嘘一番,问公主道:“伤口都是公主自己包扎的,没让将军碰?”
“嬷嬷。”萱公主嗔道,“当然是我自己包扎的,这么隐秘的地方我怎能让男子碰触,不过是将军口述教的我。”
于嬷嬷放心地点头说道:“那就好,奴婢就怕别人说您闲话。”刚才她看到公主是被李凤凛抱着回来的,心里就有些担心,她生怕公主什么都不懂,被人占了便宜。上次忆竹的事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而且她现在还戴罪在身,若公主又在这方面犯错,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我你还不知道?将军更是正人君子,就算我不懂,我想不到,他也会谨守原则,不会越雷池一步。”萱公主有些生气,自己也就罢了,她不能让人误会李凤凛,因此语气中满是对李凤凛的维护。
公主向来性情温和疏淡,不会与人太热络,也不会与人结怨,像这样直言偏袒一个人更是不曾有过。于嬷嬷心知萱公主昨夜全靠李凤凛才得以从回鹘人手中脱身,肯定对李凤凛极为感激和崇拜,话语间维护他也是理所当然。
慈爱地笑着道:“好,公主,奴婢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将军也是好人,不会做糊涂事。”
过了半日,天将黑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位于骊山半腰的行宫,从镇子启程的时候,李凤凛就已经派人快马前来通知管事太监做好迎接公主大驾的准备。
公主在车上时,于嬷嬷就已经帮她重新换衣裳梳妆打扮,从车上下来,她里面还是穿着那件藕荷色的夹袄,外面穿石榴红绣金牡丹的上儒和杏黄齐腰襦裙,外披藕荷色披帛。
梳着繁复华美的望仙髻,插了一支金凤簪,戴着红白相间的珠花,脖子上戴着璎珞项圈。萱公主平日里从不会这样盛装打扮,连年节生辰这种重要日子都不会这样穿。
除了衣裙发髻十分富丽,连妆容也很正式,额间点了一抹红色花钿,薄粉轻施,娥眉淡扫,唇红嫣然。
连跟在萱公主身边的宫女们都没见过她这么盛装打扮过,真是令人眼前一亮,给人感觉妩媚动人、端庄大气。萱公主平日喜爱素淡的衣着和装扮,于嬷嬷已说过她多次,太素净不符合她的身份,恐怕连奴才们都会轻视她。
今日在车上,她把这套衣裙拿出来时,萱公主一看就想拒绝,于嬷嬷跟她说:“这次不同往日,皇上、皇后都不在,你第一次来骊山行宫,你必须要在奴才们跟前立住了,否则他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以为他们跟你礼数周全就会打心眼里敬着你,你说什么他们就会听你的?奴婢是在奴才堆里滚出来的,他们什么心思奴婢最知道,所以啊,你必须要有身为公主的尊贵派头。
大多数奴才们都是势利眼,这穿衣打扮是头一遭不能马虎的,否则,你看着,皇上交给你准备祭祖大典的任务肯定不能完成得尽善尽美。”
她这一席话说服了萱公主,萱公主就任她倒腾,现在终于到了验证效果的时候。
太监和宫女都算起来,行宫里大约有百十来个人,此刻在宫门外跪了黑压压一大片,萱公主在于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往里走,一直走到宫门口,她才仪态万千地转过身来,对太监、宫女们沉稳地喊了声:“免礼。”
太监、宫女们口称“谢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后才纷纷站起来。
接下来,萱公主就不用说话了,她只需要沉着脸站在那里,剩下的训话什么的就都交给了于嬷嬷。于嬷嬷在兰信宫管束训斥惯了宫女太监,此刻说话更是显出了十足的威严,先把萱公主此次的来意说明,着重强调萱公主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提前来行宫行监督之职的,然后就是明令禁止不能做的事情,还有就是这一个月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
骊山行宫主子们一年只会来一次,所以这里的宫女太监平时都闲散惯了,于嬷嬷一番严厉的训斥和立威,宫女太监们无不背后出了一层冷汗,都准备今后一个月里要夹起尾巴做人。
这之后,萱公主和于嬷嬷及几个宫女就在管事太监张礼全的引导下大致转了一下行宫的各个宫室殿宇,好让公主决定这一个月要住的地方,萱公主问了皇上、皇后及几个高品阶的后妃每年来都会住哪座宫室,排除之后,她就选了离后妃们较远的微雨阁。
行宫建得不像皇宫那样规整,比较注重景致和意趣。微雨阁比较偏僻,坐落在行宫位置最高的东南侧,旁边种植着一片竹林,显得此处很是幽静。现在正是万物即将复苏的时节,竹林在早春微暖的风中飒飒作响,散发出叶芽的鲜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