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顾杉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离开康州两年再回来,顾杉并没有对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到任何的陌生,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起伏的情绪,仿佛自己只是出了趟短差。外面飘着不大的雨,车开的平稳顺畅,车厢内暖风和雨滴轻微敲打车窗的声音混着她一路的疲倦,令她产生了稀薄的睡意。
不知是自然回忆还是做了一个梦,顾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她的母亲生前一直靠给人临摹绘画和修复画作谋生,时常也会自己关在画室里创作绘画,家里总是弥漫着油画颜料的味道。母亲专业且具有天赋,收入一向丰厚,只是自己的创作主题永远是不为人理解的。无论是小顾杉的审美视角还是画商们金钱视角,都欣赏不来那阴郁的色彩和张扬的线条,她自己的画从未卖出去过一幅。
这一天放学,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校门口堵起了车,同班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顾杉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来接自己的,看着窗外雨势渐颓,就踩着雨一路跑了回去。回到家,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这个时候母亲大多数是在画室里绘画。她脱下已经湿透了的鞋和外套,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浴室的门虚掩着,顾杉抽动了下鼻子,她似乎闻到了区别于浓重颜料味的不同的味道。
是血腥气。
她犹豫的靠近浴室,推开虚掩着的门,浴室的灯并没有开,她看到母亲斜靠在浴缸里,略微垂着头。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雷,一瞬间照亮了顾杉的视野,她慌乱的打开了浴室的灯,看到母亲整个身子都没入在血水里,脸色已经青白。
血腥气比颜料味更浓重的袭来,沉闷的雷声落后片刻的呼啸而至。
那股油画颜料混杂着血腥的味道似乎已经深存进了顾杉的肺里,她只要一呼吸就能感受到这股颜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