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纪老爷子乐于看到她如此活泼的一面,没大没小也不生气,“今年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办到。”
“爷爷,我只想你与奶奶,还有妈妈身体安康,延年益寿,我们一家平安,其余都不重要。”纪得淡淡地说。
“每年你都是这些话,反反复复,真的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纪得坚定地看着爷爷。
纪元海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当年你开口求我去找的人,如今,找到了?”
纪得闻言,默不作声。刚到t市的那个暑假,除了养病,便是等陆禾的消息。所有人都有短信慰问,亲近的不亲近的,唯独是他,不闻不问。自私地留下了一句“等他”就人间蒸发了。
纪得不可谓不难过。
纪元海在湖边的躺椅上找到了她,从前文静秀气的孩子,到如今更加不爱开口说话,除了拿着手机,就是望着的天空。像是在等着什么。
某一日午后,她午睡刚醒,头发还有些杂乱,穿着睡裙,门也不敲就跑到书房:“爷爷,我想找一个人”
这是她来到t市后唯一一句请求。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是个妖怪,纪元海自然是上天入地都给她挖出来。
“什么人,你说。”纪老爷子声音不怒自威,厚重洪亮,听到纪得眼中为之一振,震醒她的一场黄粱美梦。
纪得醒过神来,说:“不用了,我做梦了,没什么爷爷。”不等爷爷追问,纪得关了书房门就回房间了。这一次,确实是落荒而逃。
记忆回笼,纪得粲然一笑:“爷爷,那只是梦一场,您还记得呢。”
纪元海这会儿到真是眉头紧皱了,无奈地看着她:“爷爷倒是有一个心愿,希望有生之年能达成哦。”看着她目不转睛,“这件愿望,也只有你能达成。”
纪得隐约猜到是什么事,又不好装作没听到,叹了口气:“爷爷,您说。”
“成家立业,纪氏集团的事你不愿管,爷爷不说二话。但这成家,爷爷有生之年实在想看到。”老爷子说到这,眉毛都跳起来了,精神了不少。
方才在餐厅,奶奶也旁敲侧击地说了好些话,什么体己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有没有合眼缘的男孩子……自己果然是到了被催婚的年纪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吧,往后的每一年……想到这些,纪得这会儿着实有些头疼了。
“你若不在意这些,旁的我也不管,陈澜我看就不错,年轻有为,知根知底,有情有义。你若不排斥,三天后的生日会上,我会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你意下如何?”趁着这次,整好把这个想了多年的念头讲给她听。
什么?陈澜哥?纪得的思维还停留在被催婚的节奏,这会儿直接跨度到宣布订婚了?还是自小一同长大的人。这会儿真真是明目张胆的不自在了。
“爷爷,我不想,陈澜哥,于我而言,只是哥哥。”纪得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纪元海听到,像是料到了这番说辞,也不逼她,摆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人啊,都是这么矛盾。盼着她长大,又期望她仍是那个伶俐的小姑娘。
纪得回到房中,背靠房门,一时百转千回。
那年夏天,和平常一样,吃完午饭就睡了。一样的时间,节点,卧室,却不一样地梦到了他,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海棠树下穿着球衣的少年,红着脸对树的道歉,那场以他服软为终的对峙,以及他眼中那个明媚生动的自己。
纪得被这些曾经的美好刺得眼眶酸涩,醒后不顾礼数地闯进爷爷的书房。等爷爷问是谁的声音传到她耳中,才恍然觉醒。找到了又如何,见了面又如何,若让爷爷知道海棠树下与他发生的种种,爷爷定饶不了他。不要说,不能找,不去想,就让那些旧事随着伤一起埋进几千尺的深不可触的地底。
可是爷爷怎么会,把自己和陈澜哥放在一起。这剧情转折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陈澜于他,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哥哥的那种感觉,陌生的是他若变成另一种身份,自己是万万无法接受。
如果真的要有人携手共度一生,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是陆禾。
这答案让她心惊不已又隽永万分,这一刻才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的心。妈妈说的话,黎梨说的话,还有,他说的话。问问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答案。
是的,只能是他,也只愿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