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了子初伤势一番后，确定他无大碍后，楚歌才放松下来。

走到山洞口，望了眼依旧血色无垠的天空，瞳孔里映照着一片凄凉风景。

“师傅……”

楚歌无声喟叹，掩起眼中淡淡哀愁，转身回到山洞内，继续恢复魔力。

子初苏醒后，杀戮之罪又蹦跶过去，亲昵的磨蹭着他。子初皱着眉头，貌似很不解为何它会有如此行为，却也没有拒绝。

楚歌靠在山壁上，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道：“怎么回事？”

子初将杀戮之罪拿过来，皱着眉，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想该如何述说。

“当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就按照它所说的做了。”

那个声音对子初说：想变强的话，就献祭出你的心脏，从此两位一体，荣耀与共，生死共存。

凝视着那颗绯红的宝石，那是他心脏的化身。子初此时能清晰的感应到杀戮之罪的情绪，它此时的依赖、眷恋、亲昵，以及之前的狂妄、霸气、嗜血。

他不打算将之告诉楚歌，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哪怕知道楚歌不会介怀，仍不愿意告知。

“噢？”子初的回答太过敷衍，楚歌并不打算追问。她招手，让杀戮之罪过来。后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拿捏着一副傲娇姿态，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楚歌一脚踹了过去，杀戮之罪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剑身血光蔓延，低低呜鸣响起，似乎在愤怒，在不满。

“你信不信，我让他扔了你。”

杀戮之罪震动得更加厉害。

楚歌嗤了一声，好笑的扶着额，她何时竟然和一把剑计较上了？

“你既然通灵，那告诉我，你是什么玩意儿？”

杀戮之罪依然不满楚歌的态度，傲娇了好一阵子，在子初冷冷看着它时，才不甘不愿的飘到山壁边，以极快的速度，在山壁上写着什么。

楚歌捏着下颌，“剑还能写字啊……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神奇了。”她的感叹，得到一块碎石做奖励。

楚歌敏捷的接住碎石，见小动作没成功的杀戮之罪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猛地飞到子初身后，干脆又直接的躲了起来。

“诚则勇兮，魂为证。忠则刚兮，血为引。欲为罪兮，杀为戮。共生死兮……心为誓？！”楚歌念着深深刻画在山壁上的草书般的字，念完最后一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愕然的看向子初，“你——献祭了？！”

子初拧眉，“没有。”他没有撒谎，对于他而言，那只是单纯的交换。

他以心脏为杀戮之罪的核心，杀戮之罪予以他想要的力量。

“子初，我讨厌谎言。”楚歌淡淡的说，清眸里闪烁着幽幽寒光，冷冽如霜如雪。

子初抿唇，依然沉默。

……

前路茫茫不可追。

楚歌不知道他们该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今是地狱公敌的他们，只可挑一些偏僻的地方走。这也让楚歌见识了地狱的另一番景色。

鳞次栉比的山脉绵绵不断，有些犹如绿墨渲染，有些光秃秃的格外凄凉。怪石嶙峋，山脉陡峭。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出没，更迭不穷。

是夜，他们选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休憩，附近有一条小溪，只是那溪水黑得发亮，格外诡异。

楚歌打消沐浴的念头，忍着浑身难受，微微叹了口气。

子初打了一只不知名、状如鹿的魔兽，清理干净后，正在烧烤。楚歌靠在一旁的石头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声传来响动，楚歌缓缓看了过去，却假装没有察觉。子初亦是如此，依然淡定的烤着肉。

很快，肉烤好了。子初选了最嫩的后腿肉递给楚歌。被当做切割工具的杀戮之罪非常不满，直接飞到那条黑色溪水中，将自己洗了个干净才回来。

咕噜声传来，楚歌叹了口气，道：“是你出来，还是我抓你出来？”

来人，与楚歌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若不是如今再见，早已被楚歌抛到不知何处。

来人一直盯着火堆上的烤肉，一副饥渴却忍耐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的，写满纠结，着实可笑得很。

子初看了眼似乎有些无奈的楚歌，道：“想吃自己动手。”

来人毫不客气，但还是顾着矜持。等吃饱后，她擦了擦嘴，冲楚歌笑道：“我找到你了，你可以收我为徒了么？”

楚歌揣着手，交叠双腿，淡淡扫视她片刻后，才道：“你确定？”

“嗯，非常确定。”

“我如今是地狱公敌，流离失所，跟着我，没有丝毫前途不说，还会被牵连拖累。”楚歌如此说，并非出自好心，她只是想她知难而退。

倒是来人非常淡定，一双荧亮透彻的眸子，闪烁着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光芒。纵使一身狼狈，也掩盖不了明珠光辉。

她坚定无比的道：“我很清楚，你当众给永恒之君难堪，一路上我听许多人说，一定要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呢。”稍顿，“但是，这样的人，才更有资格做我师傅，不是么？”

楚歌非常好奇她的奇葩逻辑，“你不怕丢了命么，白君颜？”

“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活着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白君颜目光一沉，双拳忽然攥着。“我亲眼见到，我二哥死在那神秘力量之下！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楚歌一惊，与子初对视一眼后，扯了扯嘴角，“是在地狱忽然变天的时候么？”

白君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楚歌邪邪一笑，“恭喜你，你找到了你的杀兄仇人。作为奖励，我可以放你离开。”

白君颜顿时呆滞，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向楚歌。久久后，她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白君颜当时随着白君景回去后，在参加白君景和他心上人的婚礼时，忽然间，地狱的天空变了。她当时正在屋内，才躲过一劫。

她手足无措，眼睁睁的看着正在血色天空下举行婚礼的哥哥和未来嫂子，以及前来祝福的人们，统统在那片明亮天空下，化为灰烬，尸骨无存……

她想过去，想确定那并非真实，可却被人死死拦住。

她不知道为何天空会忽然变化，没有几个人知晓其中真相。之后她偶然得知，这次短短变天的时间内，死了多少人时，再度震惊失神。

白君颜从没想过要找仇人，她所想的，只有找到楚歌。只要楚歌愿意收她为徒，她就能得到变得强大的机会。但……

她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不管不顾自身也会因此成为地狱公敌，却得到这样残酷的现实！

“真相果然很容易破坏梦想。”楚歌慵懒的戏谑着。“你走吧，我可不放心可能成为仇人的存在留在我身边。”

白君颜颓然离开，楚歌说不上失望还是其他，只是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修罗道啊……

***

楚歌目前唯一的娱乐，就是欺负杀戮之罪。

杀戮之罪不敢真的伤害楚歌，不仅仅是因为它很明白楚歌在子初心里的地位，只要它敢动手，子初哪怕不要这条命，也会遵循楚歌的说法，将它扔了。

也因为，它拥有灵智时，也吸食了楚歌的血。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注定了杀戮之罪不敢真的伤害楚歌。

杀戮之罪因此，周身笼罩着名为“哀怨”的情绪，着实诡异。

楚歌只能将之无视无视，继续用其来打发时间。

此时，他们正走在黑沙漫天的沙石平原。之前楚歌本以为这是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