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精致容貌,只要看着他的脸,就会想到何为完美无缺。即便被宽大的袍子覆盖,仍能看出一幅好身材。
他集神秘、高贵、完美于一身,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让人连妒忌都不能。只能如苟苟蝼蚁,匍匐于地,连抬头仰望一眼都不能。
他缓缓走下,虚无的空气,仿佛为他搭建了白玉阶梯,供他落足。
他来回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楚歌身上,“是汝,召唤的吾?”
路西法……果然是你。
地狱的永恒之君,无上君王,路西法!
之前君非羽隐隐有过暗示,但她并没有联想到。而且,在上辈子的世界里,路西法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教会虚构,没想到在如今的世界里,竟然真的存在着。
楚歌收敛心神,似是而非道:“啧啧,没想到这羽毛真的能够召唤出地狱大魔王阿!我还以为,这是君非羽戏弄我的呢。”
“羽毛……原来如此。”路西法想起,自己曾给了自己一根羽毛给予一个凡人,几百年没见使用,便忘了这回事。没想到……
突然,路西法朝楚歌走去,子初和风挽秋强忍伤痛,将楚歌护在身后。然而,不过是一个眼神,他们就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
风挽秋和子初愤恨难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路西法如捻稻草般,轻易的将他们挥开,各自摔倒在地。
“汝……”路西法捏着楚歌下颌,见这女子不惊不惧,反而戏谑的笑看他,有趣的挑挑眉,道:“为何汝身上会有她的气息?”
她?楚歌想了想,“魔君陛下是指的路菲公主吗?”她所认识的“魔族”,只有这一个。除此之外,她不知路西法指的谁。
当然,这还是路菲说的,在此之前,她并不相信。
没想到,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原来你就是路菲口中的那个有趣的人类。你有何事要求助本君?”得知这个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上百次的脆弱人类是受到女儿高度赞赏的人类时,路西法一改往日骄傲、唯我独尊的态度,难得亲和对人。
楚歌很想说,比起她,他比较有趣。但算了,路西法骄傲独尊,最无法容忍的是别人驳斥他的意思。
“我想活着离开这里,且短时间不想受他的骚扰。”
“骚扰?”路西法看也没看墨玄一眼,声音微微提高,似乎觉得这个词的用法很有意思。
“他追了我半个多月了,难道不是骚扰?”
没错,半个月。这半个月是楚歌人生中的污点。眼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为了保护她而消失,最后两个也受了重伤。她也想过使劲所有手段,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如此。
楚歌点点头,挑眉叹息道:“虽说天生丽质非我本意,我自身也不比较喜欢。但有时候,太过美丽,真是伤神又伤身。明明拒绝了他很多次,他还要跟着来。哎,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稍顿,“不过,魔君陛下定然没有类似的烦恼。”
墨玄眼角一抽,心里闪过“管他什么地狱的永恒之君,先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的想法,但是……
路西法松开楚歌,微微勾唇,似笑非笑。这女人……是在调戏他吗?
“有没有类似烦恼,稍后本君会与你好好谈谈。”路西法意味深长的加重“好好”二字,随即转身拂袖,负手身后,傲然看向前方墨玄,“是汝在‘骚扰’本君的召唤者?”恢复唯我独尊的口吻,他还特地强调了“骚扰”二字。
墨玄忍不住抽抽嘴角,若是这话由别人说,他大可将之一巴掌拍飞,但……什么时候,名震各界的地狱七君主之首的路西法,也会说这种话了?
“路西法陛下,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希望您能袖手旁观。”墨玄道。他即便身份高贵,可在路西法面前,不过是个入不了他眼的小人物罢了。
路西法垂眸,理了理金边黑袍,不过只是简单的理衣边的动作,却是千锤百炼的优雅,令人赏心悦目。“玄武君在摩耶海底睡久了么?不仅耳朵出了问题,连脑子都不好使了。要本君再说一次吗?”
楚歌微微闪眼,她曾经问过子初和老头子四方守护神的事情,可他们都说无此存在。她也翻了很多书籍,也去问过银焰,永恒大陆的确没有这四个神君的存在。
龙族之王说,高月手下四方神兽。通过朱炎与他之间短暂的对话,以及知晓朱炎的身份,由此可以推断出,这才解开封印不就的人,就是玄武。
但,如果墨玄真的是北之玄武,为什么大陆上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的信息资料都被谁封锁了吗?如果是这样,尚可理解。因为路西法称呼对方为“玄武君”,而非“墨玄”。
然而,又一个没有解释的疑问。
堂堂玄武君,为什么要追杀她?为何,又要与他的同伴,反目?
“不敢劳驾陛下。只是,想请陛下行个方便。”
“玄武君的脑子果然坏掉了。”
“路西法陛下,纵然你地位尊崇,但并不代表您可要任意侮辱墨玄。”墨玄冷冷的声音含着愤怒。
“你们四方神君虽同为灵气滋生,天地共养,却唯有青龙君与聪明二字能沾上边。好了,废话少说吧,是走是动手,玄武君为自己做个决定吧。”路西法道:“看在青龙君,不,是第五魔君的份上,本君好心给玄武君一个忠告。”
“……陛下请讲!”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路西法说出“青龙君”这三个字时,墨玄冰冷的眼里竟然划过深刻的伤痛。可在他说到“第五魔君”时,原本隐下的伤痛化为刻骨的恨意。随即如风吹烟云,眨眼不见。
“若想与本君动手,还是先将自身封印完全解除,再去修炼个八万十万年再来。说不定,你还会由一丝胜算。”
墨玄沉默,并未因为路西法狂傲嚣张的话而动气,反而格外的冷静。
垂眸闭眼,墨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再度启开眼扉时,之前一切情绪都化为乌有,留下的只有如亘古漫长般的寂静和历经千万年岁月的沧桑。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歌,“你最好祈祷,路西法陛下随时都在你身边。”说完,化作一道蓝光,消失不见。
墨玄离开后,路西法转身,走到楚歌身边,点了点她的额头,“契约完成。”
话音刚落,额头立刻传来剧痛。
楚歌忍耐不住,低低的呻吟一声。可剧痛越来越强烈,大脑也有几分晕晕沉沉。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立刻瘫软,向前倒去。
子初与风挽秋大急,可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在这个绝对强大的男人面前,他们就如蝼蚁,连生死都无法自己掌握。
没有哪一刻,他们是如此的痛恨自己这般弱小!
没有哪一时,他们是如此的渴望自己变得强大!
楚歌以为自己会和这冰冷的地面来个大大的亲密接触,却不料身体突然停止坠落,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僵持在半空中片刻,须臾安然落地。
“多谢魔君陛下相救。”楚歌毫无诚意的感谢道。
路西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含着几分玩味,“契约而已,不必言谢。”言下之意是,不过是取舍关系。
楚歌了然点头。
这样最好,没有一丝半分情感牵扯,利用与被利用是她最喜欢和最常用的与人相处相交的方式。
“等你俗世事情处理完毕后,拿着这个到桫椤海。”扫了眼子初和风挽秋,“若你想带人也可以。”
楚歌看着丢在自己面前的物什:一个黑色婴儿手掌大小的、看不出材质的令牌,令牌表面是长宽抵边的凸出血色十字架,十字架上,缠绕着白色的桫椤花。
黑、红、白三色交织,有种死亡与永恒相互纠缠的凄美感觉。
楚歌深深的看了眼,玩味的笑道:“是,陛下。”
“呵……吾之仆人,吾会在地狱里,好好的看着你的坠落。”或者,堕落……
路西法离开后,楚歌莫名恢复了力气,额头剧痛也消失不见。如果此时她能看到自己的模样,定然会被狠狠的吓一跳。
她的额间,有着与令牌上同样的烙纹。血色十字架与白色桫椤花交缠不休,不可分割的姿态,好似天地毁灭,也不会分开。
桫椤花,是杜鹃花的别名。花语是,永远属于你。可却缠绕在“罪”的代表的血色的十字架上。
楚歌笑了,这纹章,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