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雨辰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她像是吐了。
挂断电话,徐璐把手机关了,沿着巷子往家里走去。
她家住在津海市旧城区破旧平房里,和巷子深处的云意咖啡馆只相隔了三条街。
正因为家里是平房,爸爸的狐朋狗友们才最喜欢过来打麻将,一打就是一天,甚至有时候还会打通宵。
隆冬的夜晚寒意甚浓,她将衣服领子拉高了些,遮挡住露在空气中的脖子,以免受风寒。
早上从家里出来上班的时候忘记了戴围巾,行走在接近午夜的街道上,感觉脖子空得很难受。
走在静悄悄的巷子里,暖白色路灯灯光将她身影拉得很长。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的心不觉紧了紧,环顾四周,加快了脚步,以防有人从巷子里钻出来。
临近家门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一阵阵麻将声,看来他们还没结束。
徐璐很无奈的站在门口,不想贸然进去,麻将的撞击声不断的传进她的耳朵。
只听妈妈喊了一声“碰”,然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都要十二点了,璐璐怎么还没回来?”
徐璐认得这个声音,是常来家里打麻将的男人胡胖子的声音。
胡胖子长着一张圆脸,满脸的坑,吊着一对双下巴,整个人十分油腻。
妈妈说:“别管她,她是个夜猫子,不到十二点不落屋的。”
“每天玩到十二点啊,都玩些什么啊?”
爸爸打出了一张牌,“妈的,我怎么知道玩什么,不是被男人玩就行了。这个死丫头,不喜欢钱,只喜欢书。呸呸呸,打牌说‘书’这玩儿晦气。”
“到这个点儿了还没回来,你们不担心啊。”
“担心个毛,她只喜欢学习,指不定现在躲在什么地方看书呢?我说胡胖子,你对我家闺女干嘛那么上心,想当老子的姑爷啊?”爸爸调侃道。
胡胖子嘿嘿一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当然愿意啦。”
“我操,胡胖子你吃了屎是不是,敢打徐璐的主意。她可是我要留下来卖给富家子,以后享清福的。”
“哟呵,想得真远啊。如果以后嫁过去,富家子不喜欢她,打她怎么办呢?”
“打就打,女人就是要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过嘛,在卖给富家子前,老子可要先来**。”
爸爸将牌打出来的力量很大,拍得桌子“啪”的一声响。
“我去,徐哥你竟然有这种想法,不怕遭天谴啊?”胡胖子惊讶道。
“怕个屁,我既然敢做,就不怕遭什么天谴。老子几年前就想弄那死丫头了,要不是这傻婆娘拦住我,死丫头现在是老子的二房。”
“徐老鬼,在这里瞎说什么,喝了二两马尿就不认识马王爷了。”妈妈声音高了几句。
爸爸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个锤子,要不是你这个傻婆娘下不了蛋,老子也不会冒着被警察抓的风险到回老家卫生院去偷娃儿。本以为能偷个带把儿的传宗接代,谁知道偷了这么个赔钱货。养了二十一年,花了这么多钱,现在熟透了,难道还不让我先用?三条,碰!”
这番话犹如暗夜里一声雷,击中了站在窗外的徐璐。
她浑身一震,整个人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急忙伸手扶住墙壁。
原来父母从小对自己苛刻的原因是这样的,她是他们偷来的,不是他们亲生的。
徐璐浑身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但这些话从爸爸嘴里说出来,妈妈也没有反驳,容不得她不相信。
眼前的房屋,突然间变作了一个魔窟,一个恶魔张着嘴,露出獠牙恶狠狠的盯着她看。
“一想到别的男人睡她,老子心头都一肚子火,老子不先用,难道等到卖了再用吗?”爸爸的话又从房间里传出来。
徐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双脚慢慢后退,不敢再往前一步,仿佛进入那个房间,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阵冷汗之后,徐璐转过身向巷子外面跑去。
她不知道要跑向哪里,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流出来,被吹散在寒风中。
不知跑了多久,徐璐气喘吁吁的站在马路边,茫然失措。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犹如被抛弃在路边的乞儿。
突然间,她很想找个喧闹的地方发泄心中郁闷的情绪,她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开机后,徐璐打给了贺雨辰。
“雨辰,你在哪里?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