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吴世勋揉搓的部位渐渐发热，由一开始的疼到后面疼痛被揉散，那份难受倒是没那么难捱了。

到底是不是因为有人了解他，且愿意陪着他他才能捱过这一刻又一刻的。

又在胡思乱想了。可能真是被打糊涂了吧。

无聊啊无聊。鹿晗在不知不觉中眯起眼睡着了，又不像是睡着，迷迷糊糊的状态他还能感觉得到吴世勋在给他上药。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身上卷起来的衣服被放了下去，还掖了一下。软软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小腹，这舒服的触感让他睁开了眼。

吴世勋已经去洗澡了，哗哗的水声从浴室传来，鹿晗听着这声响，困倦地再度闭上了眼。

他也不用再怕自己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除了他的呼吸没有任何声音存在了。

吴世勋从浴室出来，发现鹿晗已经歪着脑袋在沙发上睡着了，轻笑一声，转身去卧室拿了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弯腰越过鹿晗伸手把客厅的台灯关了。咔嗒一声，失去了光线的空间瞬间就让寂静的黑夜溜了进来。

第二天，鹿晗一下子在沙发上炸起来，呼哧呼哧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那个梦太恐怖了，他梦见自己的手被砍了，抬了一下手臂才发现左手全麻了。估计是手臂伸出来悬在空中太久导致血液流通不畅导致的。

鹿晗看了一眼手表，低声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生物钟，以前吴世勋早早就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搞来搞去，那声音的音量分明就带着故意的味道。搞得鹿晗一段时间之后到点了就会自觉醒来，从一开始的嘴里骂骂咧咧到后面对吴世勋故意的把戏置若罔闻。他也是佩服自己的强心脏，能忍着吴世勋这么久。换个人来都不知道早被他揍到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去了。

掀被起来，东转转西溜达溜达发现吴世勋没在，撇了一下嘴巴。

什么嘛，自己一个人走了也不告诉老子一声。

胸口憋着一股闷气，鹿晗又躺回了沙发上，望着掉灰的天花板，仰天长啸：“好无聊啊啊啊——”真的不知道这一天该干些什么呢。吴世勋肯定是去上学了啊，他这个停学在家的人像废柴一样瘫在那里。

好吧，就是废柴。暗自腹诽了一句。鹿晗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不过……鹿晗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吴世勋不在他岂不是可以猥琐[划去]为所欲为？

好久没抽烟了。鹿晗手指抽了抽。

因为吴世勋很不喜欢烟的味道还有不喜欢他抽烟，他就没把烟带回家里了。他的烟瘾说重不重，并未到那种无法戒去的地步，但一段时间没见到烟的影子了，倒是想得很。

刚好出去走走，把最近的压抑都释放一下，装正常人还是得有个限度的。

想罢，鹿晗就兴致冲冲地出了门。

吴世勋一个上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他很早就起来，清晨没有公交车就徒步走到那个诊所。开了是陈炳购买的证明，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去。虽然去的早，但在路上花的时间多，去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一小会。吴世勋没直接去上课，而是直接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话说回来，那是吴世勋迄今为止人生中第一次翘课。回到教室免不了被老师说了一通，但因为他成绩杠杠的摆在那儿呢，老师怎么跟他脸红脖子粗得谈话都是天理不容的。

中午，通告栏上多了一张道歉的通告。

下午，吴世勋从办公室出来便听说鹿晗已经回学校了。

上完第二节课，有同学说窗外有人找。吴世勋望出去，发现来人很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迈着如同灌了铅的腿出了教室，那个人说鹿晗在一楼的厕所，叫你过去。说完就走了。

吴世勋这时才想起这个人好像经常出现在鹿晗身边。犹豫了会儿，吴世勋还是带着疑惑趁着大课间下去了。

一楼的厕所并不多人去，因为教室都在二楼以上，一楼厕所在此时相当于是空的。而且位置偏僻，一般人不会想着要去这样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皱着眉头走进去，一眼望去，就看见一个紧闭的厕所门，吴世勋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鹿晗。”一开口，才发现他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门打开了，吴世勋的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像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瞳孔收紧，整个人被圈在一双手臂中。

鹿晗把头埋在他肩上，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闷闷的声音从左耳传来，然后贯穿胸膛，带来左边心脏的一阵战栗，“我……”我了好几声，鹿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把手臂收得更紧。

在外浪荡的他下午就被他爸捉了回来，扔进了学校。一开始看了那封道歉通告，鹿晗只能在心里冷笑，白痴校长总算能明智一回。

可后来听见同学们的议论之后，鹿晗只觉得坐如针毡，如芒在背。因为有关年级第一的事情，大家似乎都更愿意八卦的多一点，老师也不例外。很快，陈炳被查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张包装泻药的袋子的消息传了出来，变成众所周知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鹿晗听见的那一刻，脑海里原本七零八落的东西被这根线串了起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那个包装袋他扔去了哪里？吴世勋又是怎么找回来的？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味道？这一切不言自明。

暗自攥起的拳头松开又握紧，这情绪的波动没放过那声宛如自嘲般的叹息。

只是他太傻吧。

以为是他自己幸运。幸运个头。他根本不明白他这自以为是的侥幸是谁花了多少精力在为他铺就的。

思绪牵回到昨夜，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像一个个丑陋的印记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那样的历历在目扯起的是烙印留下后带来的阵痛，让他如此懊悔不已。

吴世勋为他做了什么，而他又为吴世勋做了些什么？鹿晗早上抽了烟，泡了吧，和卖早餐的大爷发生了口角，吓哭了一个小孩子……这些事列出来都不少，但可以用四个字一笔带过——无所事事。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做了些什么，羞愧的感觉在心中升腾，与懊悔混杂在一起，让鹿晗坐立难安。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突然就很想见到吴世勋。

收紧手臂，两人之间的近距离，让这个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异常拥挤。

他不该说吴世勋脏的，他不该推开他的，他不该口是心非的，他不该跟他顶嘴的，他不该骂他的。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赖上了吴世勋。

“我是个混蛋……”千万不要喜欢我。

“我知道。”吴世勋的声音的震动通过骨传导从他们紧贴着的胸膛传来，在鹿晗听来异常温顺。而吴世勋没有多余的动作，就笔直的杵在那里。

维持着这个动作一会儿，鹿晗渐渐冷静下来了，感觉耳边热乎乎的。吴世勋呼出的气打在他的耳畔。

鹿晗脑子清醒了一些，稍稍别过脸，伸手探了一下吴世勋的额头。吴世勋却抓住了他停在半空的手。

“没事。”说完了好像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别担心。”

“烧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啊。”鹿晗在他耳边吼。吴世勋觉得他聒噪，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样幼稚的举动能在吴世勋身上看到，鹿晗觉得真是见鬼了。

烧傻了烧傻了。

实际上，吴世勋的确是烧迷糊了，原本还能好好地抬着头，到后面只能把头靠在鹿晗身上了。本来不想让人知道，好好听完那节课，但鹿晗发现之后就在那里大呼小叫。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有什么秘密一旦被别人戳穿，人就会变得特别的脆弱，一击就倒，还特别赖皮。因为两个人一起扛好过一个人硬扛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