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不自觉地开始向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伸出手。

小时候他对父母的印象是他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爸爸妈妈分别在一旁一起帮他推着秋千，他的视角看过去，爸爸妈妈那明媚的笑容他仍记忆犹新，而妈妈的眉眼他已经记不清了。

“晗晗，要飞得更高啦~”他的母亲这样开口说道，耳边回荡的只有他毫无顾忌的郎朗笑声。但凭着记忆描摹，他也能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秋千上，身边站着的是爱着他的爸爸妈妈。每个人脸上不加掩饰的笑意轻轻松松地就把鹿晗击溃。

他睡得不沉，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泪意。

画面一转，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而他的父亲却因公事无法来见上他妈的最后一面，鹿晗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此后他父亲愈发暴躁的脾气，更无法原谅他在他母亲下葬半年后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他曾经以为他是爱她的，结果当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出现在家里时，眼前所见的真实推翻了他心里构筑起来的一切。

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也不记得他摔了些什么，也不记得他是否与他父亲大打出手，但他记得的是他从此跟他父亲决裂了。

一个人，他一个人。他打架了，没人为他出头，没人替他去家长会，似乎他做什么都无法牵动那个冷血的男人的一丝一毫。除了在他穷得走投无路时，他会抓他回去，扔给他钱以外，其余的事他都不再过问。就像是没有他这个儿子一般，应了他当初放下的狠话——你要是把她娶回家，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画面一帧帧地在他面前闪过，却让他头疼至极，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向他袭来，在剧烈的头疼中他浑浑噩噩地醒来。醒来后，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鹿晗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

眼角瞥见床头柜上的那张纸条，鹿晗拿过来看了一眼，被吴世勋那秀丽而不失刚气的字体给吸引了，啧啧了一下，才细瞧上面写的内容——我出去买菜，锅里有粥。

鹿晗忙不迭迟地就跑去厨房了，他那饿扁了的肚子急需抚慰啊。

本是清淡的白粥，一碗下肚，鹿晗却觉得比他从前吃过的任何加了海鲜什么的粥美味一百倍。一边喝着粥，一边在厨房转转，打开冰箱，里面是空空的，只有一瓶辣椒酱。

砸吧砸吧了嘴，吴世勋此时手里拎着刚买的菜回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厨房。鹿晗是闲不住的主，跟上去了。吴世勋把鱼拎出来，手法熟练地刮鳞，剖开鱼肚，掏出内脏。

鹿晗袖子一撸，一副要帮忙的样子，吴世勋一脸看戏又略带怀疑的样子看着他。

“怎么，秀几手给你开开眼。”鹿晗表示不屑。

没几分钟，鹿晗就被扔出来了，吴世勋算是知道什么叫“开开眼了”，鹿晗冲着在厨房里的背影呲了呲牙，看起来很幼稚地虚挥舞着拳头。自己也知道丢了脸，也不提再去帮他一起做菜了。

不过，鹿晗就这样在吴世勋这里住下了，吴世勋也没提轰他走的事。只不过那个小小的冰箱常常都被人填得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那谁也不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