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素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只恨自己多嘴，反而害了柳如烟。

“皇上？”柳如烟抬头便瞧见赵轩高大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又联想到自己方才所言，心下大骇，忙跪在地上，直呼道:“嫔妾有罪，竟不知皇上驾到。”

该死，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捂住她双眼的分明是双男人的手，女人双手上不会有茧子，除非是宫婢，可宫婢是不会来打扰她与卫灵素说笑的。如此，她下意识地便想到了赵泺。谁知……

一阵沉默，赵轩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如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卫灵素也跟着跪在了一旁，大脑一阵慌乱，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良久，赵轩才幽幽道:“珍嫔可能告诉朕，方才你期待的，是哪位王爷？”

完了，柳如烟一听，便知道赵轩生性多疑，已经将方才所言放在了心上。

大脑极速运转，忽而笑了，柔声道:“方才没能猜出来是皇上，嫔妾失礼了。皇上近日不来，倒是固伦小王爷经常来这里瞧大皇子，小孩子爱玩闹，妾身才将皇上当做了固伦小王爷，还请皇上恕罪。”

卫灵素一听，忙松了一口气，额上的汗珠已经滴落下来，趁着赵轩不注意，忙悄悄的拭去了。

闻言，赵轩心头上的乌云才散去，缓和了面色，亲自将柳如烟扶了起来。

“固伦是九皇叔留下的，才不过十岁又二罢了，小孩子素来爱玩闹，难怪你方才会以为是他。”将柳如烟一双柔荑放在手中，轻轻拍了拍，道:“你也是个机灵的，方才朕见你笑的那般开心，一时兴起，才做了这小孩子举动，你也莫放在心上。”

死里逃生，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柳如烟轻声笑了笑，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能同妾身玩闹，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放在心上？这若是放了旁人，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被柳如烟拉着坐在了软椅上，又见卫灵素还跪在原地，怀中抱着的赫然是自己的大皇子，赵轩忙挥手道:“贞妃也起身吧，你身子不好，别累着了。”

卫灵素点头称是，这才起身，随着坐在了赵轩对面。

软成一团的小家伙正对着自己，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自己身上滴溜溜打转，好似十分好奇。小孩子的眼睛十分明亮，如同上等的黑玉似得，赵轩被他瞧着，心中便软的什么似得。忍不住逗弄了几声。

伸手从卫灵素怀中抢过孩子，抱到自己怀中，捏着偲儿软软的小爪子，见偲儿又抬眸望他，赵轩不由地笑道:“朕的小偲儿，是不是想念父皇了？”

对此，小偲儿默不作声，只咯咯的笑。

眉眼间皆是浅夏，卫灵素道:“皇上惯会打趣偲儿，他还不过百岁呢，怎地就会听懂皇上龙言？”

这话倒让赵轩不甚赞同，摆了摆手，道:“贞妃此言差矣，朕的小皇子自然不会同旁人一般，他必定从小天资聪颖，将来定成大器。”

呵，还未过百岁宴的小孩儿就被赵轩夸成这样，可见赵轩对小偲儿是有着很大的期望的。同时，卫灵素心头便如同压上了一颗大石头似得，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只想让偲儿做一个安逸的王爷罢了，可瞧着赵轩的心思，倒像是对这孩子有着很大的期望，甚至是皇位！

只要一想到后宫的尔虞我诈，前朝的诸般琐事，卫灵素头都要大了，同时心中也有着莫大的恐慌。

历来帝王，哪个不是踩着尸山血海登基的？她不想让偲儿变成那般残暴的一个人，更不想让偲儿变成那尸山血海中的一员。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柳如烟忙在桌案底下轻轻撞了撞他，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突然到访，我和姐姐闲散成这样，还来不及收拾，让皇上见笑了。”柳如烟笑道。

因着是在虞柳宫里，她二人也不爱那般庄重的打扮，只簪着一支白玉发簪，将头发挽起来便没事了，身上着的也是普通的素色衣衫，看起来倒是娴静了不少。

柳如烟虽年少，可因着心态成熟，反而能够撑起素色衣衫的大气与沉静。又观卫灵素，身上那股子端庄典雅的气息更浓，反而比柳如烟更加出尘脱俗一些。两姐妹站在一起，倒不显得肃静，失了皇家体面，反而更加相得益彰，如同冬日腊梅，美丽动人。

仔细将她二人打量一番，赵轩便满意地点头，道:“看惯了花团锦簇，你二人如此打扮，反而让人眼前一亮，甚好，甚好。”

后宫那些女子个个都浓妆艳抹，虽然美艳动人，可看久了终究会腻，如今见她二人这般素净的一身，赵轩只觉得眼前盛开着两朵俏丽多姿的冬日腊梅，呼吸进腹中的空气都多了丝梅花的清香。

正所谓:莫恨丹青废画工，不须求异只须同。玉容不及寒鸦色，故托缁尘异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