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堂外，株株红梅初绽，颗颗冰蕊点缀在花瓣上，释放出透人心脾的绝艳。林月刚到滴水檐下，早有下人打起帘子。还未进屋，便听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欢呼一声，已从屋里迎上来，声音清脆地笑道：“二姐姐可回来了！让咱们等了多时了。”

林月抬头一看，果然是姐夫的妹子韩妙菱，亦是一笑：“那可对不起得很了，今日咱们姐妹难得相聚，倒叫你久等。晚上我便在我的长青阁里摆了酒席谢罪。”却见屋中只坐了她母亲王夫人与她长姐林夕，便不觉松了口气，忙问了安。

“幸是你来得晚了几步，你父亲也去了江尚书府中，不然见到你，又是一顿好骂！”王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这次带兵出征，我是日夜难安，深恐你出些岔子，你父亲嘴上不说，难道他心中当真就不为你担心？听说你平安得胜，我们才吃了颗定心丸，只盼你早些回来。那战场终究不是你女儿家该呆的地方。可你倒好，自己回来也就罢了，还带了个土匪回来，惹来不少风波和闲话，小月呀，你须比不得楚将军是个男儿身，凡事须当退则退，当避的避，整日在男人堆厮混，成什么体统？就说今日，你姐夫在城门遇上强人，难道没有守兵，却要你去追吗？这也罢了，你还将那土匪带回家里，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林月自知宇文涣的事决计无法说服母亲，于此也不争辩，“小月叫母亲担心，是小月的不是。但母亲可知今日与小月一同出城的还有谁吗？母亲知道便不会责怪了。”

王夫人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纳罕道：“是谁？”

“是楚云晟，楚将军！”

王夫人微微一惊，随口应道：“是吗？”声音轻得几乎不闻。

林月自是没听见，尚自道：“不过今后，我不叫他将军了。对了，母亲，我正要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只有姐姐，”说着，朝林夕看了一眼，见她正笑盈盈望着自己，眼中似蕴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我还有个哥哥，我和楚将军在关帝庙结了金兰之交。”

王夫人愕然道：“怎么？他……很喜欢你吗？”

林月尚不解其意，林月的奶娘岱芸已笑道：“那是自然的，小姐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便如当年的大小姐无二，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王夫人看了两眼林月，又看看林夕，凝眉道：“虽是如此，只是，楚将军虽不好直言，但他到底公务繁杂，你就……少给他添麻烦吧。”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夜里才渐渐放了晴。

无星无月。

齐国府内，一盏明明灭灭的孤灯缓缓移至湖心雪厅，孤灯的主人凝视着微微泛着粼光的湖面，忽开口道：“雪终于停了！”

语音未落，湖边柳梢上，一个黑影微微晃动，如鬼魅般拂过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