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秦毓，我确实，曾经倾慕你。”

在十二声轰鸣歇停安儒终于开口，此时的她突然想起她曾经住了十年的冷宫，想起那个宫门前的两棵桃花说，想起那日她了断时鼻尖嗅到的泥土味道。

“但是现在，我变心了，我不再倾慕你，我们从未两情相悦，所以，我也不愿陪你守夜，请你快点放了我吧……”

安儒被秦毓搂的很紧很紧，紧得她挣脱不得，紧的她呼吸困难。

“如果我求你呢？”

秦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不大，有些缓慢，有些沉闷，安儒的胸口微微钝痛了一下。

只是她一时也无法分辨这心痛，是因为那个印象里永远风雅尊贵男人的突然低首，还是因为因为前世里那个求而不得荒颓一生的自己。

也或许，都有吧。

安儒克制着胸口的感觉，克制又要没出息落下的眼泪。

“……我不愿意。”

安儒说完终于挣脱开秦毓的怀抱，她推开房门，风雪顿时涌入，吹打了她一脸，也吹掉了她眼角的湿润。

“所以，你现在倾慕的是谁，夜阑？”

“与你无关。”

安儒说完便走了，走进风雪里，一路也没有回头。

外面风雪大的很，这宅院中的下人不多，遇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恭敬的退到一边。

秦毓依然沉默的坐在屋里，他脑海里一时闪过了很多画面，最后停留在那日临安的桥上。

男女相携而行，四目相对，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人。

“呵——”

秦毓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带着体温的玉镯，然后随意的扔在之前安儒之前躺过的地方。

风吹得更大了，屋中的红烛摇晃的剧烈，然后倏的一下，熄灭了。

屋内又漆黑起来，秦毓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嘴角习惯性的弯着温浅的笑意。

安儒离开了这府邸的时候愣了下，她没有裹着外袍，如今在风雪中站了这一会她鼻尖和脸颊便冻得通红。

她看着眼前方灯高悬的府邸。

一条街市，门对门相视而立。

夜府两个笔走龙游的大字在风雪里依然鲜明清晰。

安儒不知道秦毓为什么在夜府门口购置屋宅，但是此时她看到夜府便也知道怎么回到自己家去。

安儒一边搂着胳膊走着一边垂首走着，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碰到城中夜巡的人，运气好的话，她回家的时候阿爹正准备了一桌好菜等她回去。

安儒走着，风雪很快把她全身蒙上了一层白霜。

“安儒？”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儒抬起头，不远处的道路上，夜阑骑在马上，杵在一处大院的门口。

“是我，夜大人怎么这个时辰还没有回家去？”

除夕的夜里，京城中人家放鞭炮的声响时不时的传来，可能很远也可能很近，也都淹没在这呼啸的风雪中，这大院的的门外，两盏红灯笼高高耸立着，照在下方的夜阑身上，朦胧中让安儒有种遥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