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同昌郡主捏着她父亲的衣袖,颤声道:“皇上他……”
季相不答,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暂时先别去招惹皇上!我怕……皇上盛怒之下,会拉人殉葬!”
“那怎么办?”同昌郡主紧紧依偎在季佰师身侧,“皇上,对母亲……”
“步遥慈悲心肠,定不想伏尸百万,你放心……我会跟皇上谈谈……”
恭历六十一年,皇帝躺在临窗的暖炕上,神情淡然。
当年,隆虑长公主逝世,他本想找人殉葬,然听了季相的话,他思考良久,决定同意。看着季佰师,他就仿佛看到了皇姊,好像她还活在这个世界。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是他阿姊一心一意的夫君,她将她的暖意全部给了他。
到如今,他在位六十一年,宫中少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唯一一个还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皇后司马芍。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大周最招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他批阅,她为其研磨。他抚琴,她必弹瑟相助。棋盘上,他们互较高低。
可下一个花灯节,他是等不到了,本答应她微服出行的。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阿姊在不远处,在向他招手。
“皇上——”精致的面容,淡妆清新的女子慌忙跑进来,撞倒桌子尚不自知。
“朕一生为国,功不敢说高,唯有心诚可取,以今生之苦求来世不做一国之君——”稍稍顿了顿,宫阡陌知司马芍已近在咫尺,闭上眸子:“不娶司马芍为妻。”
“不,皇上,别……”女子泪流满面,呜咽难言。
宫阡陌回眸浅笑,“此生朕不曾负你,你亦不曾负我,惟愿来世,不续前缘,永为陌路人,纵使相见亦擦肩而过。”眼前越来越暗,身体轻飘飘的,他走到了冷步遥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司马皇后额头抵着他的鬓角,泪水打湿衣衫,手臂又紧了紧,恨不得把他融进骨血之中,喃喃自语:“冷步遥……一定是冷步遥……
不准,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