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边哭边说要画画的工具,又说什么,再不画就会忘记了,当时店里刚好有位画家在用餐,便将自己的用具从车里拿出来给她。
她很讲信用,连喝醉了也是,一拿到画具她果然就不哭不闹了,身上仍旧是酒气熏天,但宝贝一样抱着画具就开始画画,红着眼睛乖巧的却像只兔子。
他和画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画画,等她到画眼睛的时候,眼泪又下来了,一滴两滴,四滴五滴,打湿着底稿,连笔触都上不去。
你是怎么样的呢,你的眼睛我不记得了,可是我又没忘,好难啊,她越说的着急,手下就越画越用力,直到笔尖撕烂着湿润的纸张的那一刻,她停了下来,双目空洞的看着手里的画。良久,她将手里的画撕成了碎片,便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家,而他则是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那位借出了自己的画具的画家,在他追随言歌离开之后,将她画的画一点一点拼凑了起来,在那个言歌画破的眼睛的位置蒙上了一块白色的绸带,然后交给了他,让他告诉言歌,刻在你心里的才是真是的画作。
而他怕勾起言歌的伤心事一直不敢拿出来,直到看见了陈新,他才明白,这个画里的人有一双深渊一样的眼睛。
这两年来,多多少少从言歌的口中听到“从前有一个朋友”的习惯,比如他爱喝汤,爱看日落,不喜欢亮的地方,不爱笑。言歌自己可能没有发现,无论她回想起这个朋友的什么,她的眼神都是落寞而又缱绻的,即使他曾经伤她入骨,每一次醉酒口里念得也是他,望的也是日落的方向,所以比起离开与逃避,他更希望她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而那一夜那个男人看向刻有言歌标志的图册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他见过,和言歌的一样。
所以,他又重新将画拿出来,因为是时候该还给她了。
“言”他叫住言歌,想说些什么。
“啊歌”
言歌听到justin叫自己,转过头,却刚好看到于繁风尘仆仆的赶来。
听到于繁声音的justin也回过头,会心一笑,“于繁,你这次来真的要把言带走了”。
“但是不能把你带走,可惜了你的奶油蘑菇汤”,于繁笑着将手里的和果子礼物递给justin,这家伙可爱吃日本和果子,而且独爱一家老字号,导致她每次飞佛罗伦萨的时候都习惯带个几份给他解解馋。
“我也可惜我的和果子”,接过礼物,justin调笑。
“时间差不多了,啊歌该走了”
于繁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和言歌说,言歌点了点头,又不舍得的环顾了餐厅的四周的环境和可爱的人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justin脸上。
“电话联系,常来日本找我,我会想念汤的”
“房子你放心,我会定期找人打扫,也不会让植物枯了”
“好。”
“既然你真的打算不再回来,那么”
justin走向一脸奇怪地盯着他的言歌,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又将她的右手放到他的心脏的位置,闭上眼默默的祈祷,“愿我面前这个即将远行的人能得到您的眷顾,让她的生活洒满阳光”,说完又睁开眼,亲吻了她的额头。
酸涩和暖意充满着言歌的心,她知道,这是他家人的习惯,给每一个出门远行的家人,祈求幸运之神的眷顾。
“谢谢你,justin”
justin点点头,便和她还有于繁一起走出餐厅,等到言歌坐上车,他坚定的看向于言歌微红的眼睛,说到:“言,不要蒙住眼睛,刻在心里的人很冰冷,却唯独为你涌动着热血。如果你遇见那个人,就和他一起去看日落吧。”
“justin”,言歌着急的回过头唤着justin,她不明白却奈何车越行越远。
“言、于繁,下次见。”
justin目送着言歌和于繁远去,大声告别。回过头时,余光落到了不远处一辆熟悉车子上,车上后座的男人也盯着言离开的方向,那张熟悉的侧脸,让他嘴角勾起了笑容,原来,这就是那双被蒙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