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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容(六)

长风妈妈积劳成疾,已经无法应付工厂高强度的劳力工作了。长风爸爸为了照顾妈妈,便也辞去了所有的工作。其实,长风爸爸和妈妈多年的分居生活,让两人的心好累。他们决定回到家乡在自己家来了一个小型的制衣厂。

长风爸爸是家里的独子,长风出生的那年,长风爸爸坚决要娶长风妈妈进门。长风爸爸的爸爸当场就心脏病突发死了。长风爸爸的妈妈在那天晚上也自杀了。长风爸爸处理好他们的后事,没过多久,长风爸爸便把长风妈妈娶进门。没有亲友的祝贺,两人办了简单的婚礼,第二天便收拾简单的行李到远方打工了。长风便托外婆照顾着。女儿是心头肉。事已至此,外婆也没有再说什么了。长风妈妈有很多兄弟姐妹,可是他们都认为她是家里的污点,不屑与她往来。除了外婆以外,其他人,包括外公都很讨厌长风。长风妈妈的兄弟姐妹生的孩子更是会经常欺负她。所以外婆死后,长风便不能在那里呆了,只得回到父母身边。好在,长风还算听话懂事,没给爸爸妈妈添什么大麻烦。可是现在要回到村里,长风还是不太喜欢,因为她对那个地方有心理阴影。

婚后第二天他们便踏上了远方打工的路。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如今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心里感概万千。曾经的“地堂”都长满了杂草,草比人还高。从远处看,只看到一堆杂草,根本看不出杂草后面还藏着一个房子。

爸爸在前面开路,妈妈抱着长风,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才来到屋子前。那是一个用泥砖砌成的小屋,屋顶上盖着瓦。妈妈用钥匙打开了大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长风很害怕,躲在爸爸的身后哭。爸爸转过身抱着长风,说:“不哭不哭,有爸爸在,不怕。”“我怕,我怕,我还是怕。”长风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的说。妈妈长叹了口气,无限感伤的说:“都这么多年了,这些家具还都在原来的地方,都没有移动过。”“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移动它们。”爸爸笑了。妈妈滴落一滴泪,也笑了:“也是。”

爸爸清理杂草,妈妈收拾屋里,长风两头帮忙做杂活。“我的天呀,这台上的灰尘都足有两厘米厚了。”妈妈笑了笑,没理她,继续埋头清理。“哇,这些草要是晒干了,我都可以做一顿好菜了。”爸爸让长风戴上手套把他割下来的草搬到指定的空地上,长风一边搬,一边感概的说。爸爸突然叫住了她。他让她把搬走的草又搬回来,把它们摊薄晾晒在地上。

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妈妈收拾干净的“新房”睡。晚饭也只是吃了他们事先准备的干粮了事。爸爸妈妈累了,很快就睡着了。长风不习惯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尽管爸爸睡在最里面,妈妈睡在她身边,还抱着她。可是长风就是睡不着,也有因为她今天太兴奋了。长风张大了眼睛看着窗外黑色的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地时候长风才感觉到困了,然后就睡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早就已经工作可。太阳很大,很暖,透过窗户晒到她的屁股上。好舒服的一个“自然醒”。长风伸伸懒腰,来到了客厅,妈妈还在忙碌着。“妈妈,早。”“晚。”妈妈笑着说,“哦,对了,今天开始,你来给我们煮吃的,好吗?妈妈没空。”“可是我不会。”“没关系,待会儿让爸爸教你。”“好的,我很乐意,妈妈。”长风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才问:“我爸呢?”“在外面呢。”妈妈红着脸低着头笑着说。妈妈是一个很害羞的人,平时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就能让她的脸红上大半天。长风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爸爸正在弯着腰割草,他有些疲惫的脸因为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而显得苍老。长风很少的时候就听到村里人说他爸爸是一个美男子,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跟“美男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长风伤心的流下眼泪。爸爸抬起头看见长风在流泪,便问:“长风,你在干什么?”“哦,没什么。爸爸,您早。”长风露出她最灿烂的笑容,脸上还带着未坠的泪珠,泪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爸爸摇了摇头,说:“你晚。”。他对女儿这种喜怒无常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快到弄午饭的时间了,长风想起了妈妈的话,便对爸爸说:“妈妈让我煮饭。”“我知道了。”她本以为爸爸还会说什么,可是爸爸说了一句话后,连头也没抬,继续工作。长风等了好久,才说:“可是我不会。”也许是因为长风的语气,爸爸笑了。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对长风说:“你到后面拿一些木柴过来。”等长风回来,爸爸已经架好了大锅。爸爸教她生火,后来妈妈来了,妈妈教她洗菜做饭。爸爸见到妈妈来了,他就又去忙了。长风第一次用柴火煮饭,可是依然煮的很好吃,爸爸妈妈都说好吃,爸爸还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其实长风自己吃了也觉得很好吃。所以,长风很开心。

晚上,妈妈便把长风的闺房收拾干净了。房间就在爸爸妈妈“新房”的另一边,和爸爸妈妈的房间有点距离,但也不太远。房间很小巧,但很干净。房间鸡除了一张床,床边一张书桌,就只有一个衣柜和一面大镜子。幸好光线足,空气流动性好,还有一个大窗子,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稻田。

妈妈把客厅腾空了,放了几台衣车,把招工纸贴在门口。爸爸负责接单,送货,妈妈则在家管理工厂。刚开始还无人问津,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一位大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一问,后来才陆续有人来了。这种小型加工厂在他们工作的那个地方随处可见,可是在乡下还没有。长风他们一家是他们村里的第一家。他们家乡人口密度大,可是人均耕地面积又少的可怜,所以村里的劳力大多到了大城市。剩下的除了老人和孩子,便是一些四十,五十岁左右因家庭牵绊无法外出打工的妇女,还有就是六十岁左右的,身体还算健康的老人。但是长风一家的规模也不大,所以,一切都刚刚好。第一批货做的出人意料的顺利。可是因为前期投资的关系,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更加拮据了。

长风就要读高一了,她实在舍不得花钱到发廊剪发,就让妈妈帮她剪。剪完后,她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越看越喜欢。妈妈剪的很好,似乎比发廊里的老师傅还要好。她的头发偷薄了些,后面的头发只到了脖子根部,整个脖子都裸露出来了,头发的长度由后面到前面逐渐增长。到了脸部就几乎和下巴平行了比下巴高出了一点点。黑色的直刘海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标准的鸭蛋脸,皮肤有点黑,但依然是健康的白。这是一张很耐看的脸,说不上有多精致,也没有太过妖艳,它只是好看:五官端正,线条柔和,很有女人味。

为了节省买衣服的钱,长风决定自己做衣服,材料便是那些衣服用剩下的碎步。他们做的是成衣,从裁剪到最后成品都是他们加工出来的。这个时候便有很多用不了的边角料,这些总公司那边是不回收的。可是哪一期的货都是灰色的。所以长风制造的衣服等都只能是灰色了。

终于上学了。长风穿上了自己做的衣服非常自豪。她做的很好,很符合她的身材,让人觉得好看都又不抢眼,即使身处在人群中,也没有存在感。除了妈妈给的钱以外,长风的背包里只有她自己制作的几套衣服,自己缝制的被单,还有自己做的枕头套,枕头套里是她在山上摘的晒干后的树叶子,听爸爸说,用这种树叶做枕头,晚上会睡的更加香,头发也会更加美。

重点高中是在兰城,一共有四所,分别是:东南西北。它们坐落在兰城的四个不同的方位上。长风在西高。西高高一一共有23个班,长风是在11班。

开学的第一天依旧是长风一个人去。她背着一个灰色行李包随着人群来到西高。那个行李包也是长风用那些碎步自制的。从外面看和普通的行李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普通的更普通。可是里面却暗含玄机。里面被分隔成一层一层的,打开一看似乎都是折叠整齐的衣服。破开一看,才发现一些别的隔层:比如笔和笔记本。钱包设计再最隐秘的角落,还设了密码。需要长风的两只拇指指纹才能解锁。

她穿着自己制作的灰色连衣裙,还有自己缝制的灰色布鞋,背着一个灰色的背包,头上别了一个也是自己制作的灰色发夹,站在人群中,她是美丽,但不引人注目,没有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学堂大厅里有中考被西高录取了的排名前三十的学生光荣榜。风路排在第一。当长风看到风路的名字的时候,心忽然跳的好快,脸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长风走了一圈,没有自己的名字,长风有些失落。她的中考没有水分,但她也尽力了。不过,她也只是懊恼了一会,当她想到她和风路是在同一个学校时,又扬起了嘴角。

长风跟着周围的同学办完了入学手续,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她环顾了一周,没发现风路的身影,心情又低落了下来。她低着头看着课本,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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