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玥国退兵而返的途中,玥王长生突然被优美的琴声所吸引,于是便下马前去查看,只见不远之处的竹林里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在优雅抚琴,男子长相出奇俊美,琴声悠扬,当他轻哼古调的时候长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他所迷住。他还从未见过天底下有如此俊美容颜的男子!也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曲!真可谓是惊为天人!此人令他痴迷驻足而立。
翾裔发觉眼前的长生并非是只懂杀戮的人,在他的眼中似乎也很懂得音律,长生与翾裔一见如故,便要邀请翾裔回大玥做宫廷乐师,他夸赞翾裔的歌声是他听过最美的,当然此刻长生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靠近,而他更加没有料到眼前之人就是轻之国的国君翾裔。
然而那一晚翾裔并没有刺杀玥王,因为他问了玥王一个问题。
“大王赞叹我的歌声悠扬,不知草民的歌声能值几何?”
长生答道:“先生的歌声之美,乃是天上才有。孤,愿意倾尽所有财宝来换取先生的歌声,在孤眼中先生的歌声乃是无价之宝!”
翾裔问:“草民斗胆问大王一声,若是用大王的江山来换大王可愿意?”
长生笑道:“哈哈哈!孤——愿意。江山何重?远不及听先生一曲高歌尔!”
翾裔道:“大王,草民斗胆再问大王一声,倘若以大王的性命来换取,大王可还愿意?”
长生毫不迟疑的答道:“若是先生认为孤的命可换先生之美音,孤愿意把命付出,绝无半点犹豫!”
“大王之言,不可儿戏!”
“君王之言,一言九鼎,绝不儿戏!”
此后,翾裔在返大玥的途中突然失踪,长生命人四处找寻未果,回到大玥之后长生的心里一直都很惦记翾裔。然而令长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次与轻之国交战的时候,他终于擒住了落马的翾裔,他本应一剑杀死翾裔,可命运却偏偏让他看到了兽头下的翾裔之容,他只觉顿时天旋地转,握在手中的剑也已跌落在地,他不敢置信眼前的轻之国国王就是那日在竹林巧遇的美貌男子。
随后,二人达成君子协议,玥王十年不犯轻之,翾裔到大玥成了囚君。
然而,令谁也想不到的竟然是彼此的真心……
这一日,古刹的上方飘飞着一只孤独的纸鸢,纸鸢高飞,长风助其高升,看着眼前的红色纸鸢越飞越高,翾裔的心也随之越飞越远。
华央进入古刹,看着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古刹内放风筝的翾裔。她道:“玥王已走。”
翾裔扯着手中的线,仰头看着空中飘飞的纸鸢,并没有说话。
华央握着手中的折扇,良久又问:“大王,你心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玥王长生是不是?你是为了他而来?”
翾裔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华央公子不愧是拥有灵力之人,居然能够从孤的琴音中听懂孤的故事!如你所言,长生确实是那个住在孤心底的人……三年前,孤披甲上阵,与长生大战。我二人同样身为君王,即便身在沙场,却难免还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情,后来孤乔装打扮之后意图行刺长生,却被他的真诚所感动。那一次,孤失手了……然,那一次的失手,也注定了今天的一切。此后,在孤的心中已对长生留有倾慕之情,长生再次来犯轻之,战场之上孤却再也下不起手与之对敌,每每看他多一眼,孤就不能自拔多一分。孤知道,那是错误的!可即便如此还是想要继续错下去……在孤的眼里,为了长生这位知音人,孤可以不要天下,不做君王。孤,只想来到他的身边,与他相伴,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伴着也是好的!为了长生,孤背弃了轻之。为了长生,孤放弃了自由,甘愿成为阶下囚。呵呵呵!孤……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大王……”
华央心头梗咽,良久无言。
“然而,令孤想不到的是长生也对孤也有着同样的感情,只不过我们彼此身为男子又如何将这份情感启之?更何况我们都还是君王……就这般彼此若即若离,相盼相守了三年。孤在断崖上拂琴,有的时候长生就会站在对面的断崖上听孤拂琴。孤知道,这份感情只能隐忍,不能视人,更不能言说。其实,孤只想偶尔也见见他,哪怕不说话,只是给他唱唱歌,知道他安好,孤就很开心!君王之路不易,他独自行来也是累的。这十年,孤都会留在这儿等他、陪他,十年之后,孤依旧会留在这儿……留在大玥一辈子。如你所言,来大玥寻那浪漫美妙的爱情,哪怕孤的爱情永远只能咫尺,孤——也足矣!”
翾裔说完,手中的纸鸢突然被风吹断,纸鸢顺着长风缓缓飘落,一直飘落到了山下骑马而去的长生肩头,他惊愕的接住落在肩头的风筝,痴痴一笑,心头暗道:“有些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爱,有些情就在心里却不能说。”
他拿起挂在腰间的酒囊喝了一口,然后问身旁牵马的侍从:“你说,这酒叫什么名字?”
“回大王,叫何重。”
长生仰头笑了笑,“轻之何重?江山何重?而卿又有何重?他在孤的心里有千金重!亦已胜过了孤的性命!”
不日之后,华央一行也离开了古刹。下山之时她不禁回头叹息,此刻,古刹之内又只剩下翾裔一人,一人等待他的爱情要到何年何月?如此漫长而无果。相守却不能爱之,实在是件痛苦之事,可相比起这种痛苦身为君王的翾裔更明白在一起后的痛苦。
这一辈子,他们是彼此的君王。
马车内的香殿突然探头叫道:“快听——翾裔在唱歌替我们送行!”
华央叹道:“今日一别,日后歌再也不能称其为歌,曲再也无调。上天赐予了翾裔俊美的容颜和动人的歌喉,却非要妒忌的令他独自孤老一生。这竟是如此残忍的事情!”
北越勒住马匹的缰绳,道:“这是一座孤独的古刹,里面囚禁着一位孤独的君王。”
华央合上扇子叹道:“拥有音乐的翾裔并不孤独,他只会偶尔感到寂寞,希望他所想念的人能来看看他,哪怕不言语,只是听他唱首歌,他亦是心满意足了。他不为一个国家而倾倒,却能为了一眼而倾尽所有!”
悲歌柔情,若有来生,再续此情,我亦为你拆骨成琴,留住曲曲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