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明走进了优子的房间。徐泽明问:“娘,她醒了吗?”苹儿娘摇摇头:“没有,你妹妹她好吗?”
徐泽明,只是道:“现在,小鬼子把守着孙府的门口,外人禁止走入,也不许孙家人随便出来。不过,娘,苹儿有那些丫头侍候着,你就放心。”
苹儿娘叹了一口气:“唉,这些该杀的鬼子。孙老爷,多好的人,捐款修路,往孤寡老人家里,送麦子面送鸡蛋。鬼子把他抓进大牢里,唉,唉,一定遭了不少罪。”
娘,去忙你的吧,这里我来盯着。也好,那我就去忙了。苹儿娘走出了屋子,徐泽明也走了出来。苹儿娘又叹了口气,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哎,这个姑娘也够可怜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真叫人担忧。你说,这个世道!”
母子二人,边走边聊。
徐泽明小声安慰道:“娘啊,原来呀,日子怎么过,咱就怎么过。怎么活得快乐,咱们就怎么活。”
“娘,在自己家里,咱不忍气吞声。”徐泽明牵起了苹儿娘的手,极小的声音安慰道,“娘,在美国的华人,联合起来,捐款捐物。还有,像我这样的许多人,都回来了。为保卫祖国,保护同胞,都回来了。”
苹儿娘抬起了头,望着自己的儿子,满脸微笑,小声道:“儿子,你说的话,我听懂了,我心里也明白了许多。你是好样的,你更是爹娘的骄傲。”徐泽明笑了:“娘,你和爹呀,也是我们孩子的骄傲,也是我们的榜样。”
母子边聊天,边朝堂屋走去。咱家药铺里的那副对联:宁叫天下人健康,愿叫药台生灰尘。娘,在美国的时候,它都几次在我的梦里出现,我啊,好想家啊,好想爹和娘。
这时候,徐大夫,低着头,唉声叹气的走进了大门。
苹儿娘停住了脚步,问道:“哎,你怎么早就回来了?我还准备做好饭,给你送去呢。”
徐大夫抬起了头,望着苹儿娘,又看了一眼徐泽明。唉,你看看,鬼子实行第二次扫荡了。谁还敢在街上走,谁还敢出来看病,都在家里躲藏着。
徐泽明,微笑着走到徐大夫面前。爹,好了,外面乱,就不要去药铺了。家里有一个重病号,需要你和娘,轮流照顾好她。我啊,今下午四点的时候出去趟,还有,还有,我苏州的同学要结婚了,明天下午去那边住几天。
徐大夫有些担心:“这兵荒马乱的,你去苏州?不要去了,在家里吧。”
徐泽明安慰道:“爹。我已经快三十的人了,不用担心我出远门,没有人劫财劫貌。放心好了。”
苹儿娘朝着徐泽明眨了眨眼,安慰徐大夫,你不是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可咱们的儿子就是好男儿,何况他同学结婚,应该必须去。
徐大夫笑了:“苹儿娘,这次你心眼转得够快。好,我也不拦你了,路上要小心。”
徐泽明点点头:“好,我会小心的。”徐泽明望着苹儿娘:“娘,我想吃你包得水饺了。中午饭,咱们吃水饺吧。”
苹儿娘笑着点头:“好,嗯,咱就包水饺煮水饺吃。你啊,赶紧去看看那个姑娘,以免她苏醒了害怕。”
徐泽明走进了优子的房间。优子,还没有苏醒。
他在凳子上坐下来,拿起了一本宋词书,慢慢的翻阅,翻到了《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这首词。
于是他忘我的,绘声绘色的读起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好像没有尽兴,徐泽明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读,又连续诵读了两遍。
躺在床上的优子,似乎被这略带磁性的声音,把她给呼唤醒了。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她顿了顿,微弱的说:“你是谁?这是哪里?”
声音微弱,徐泽明还是听见了。徐泽明快步走过来:“姑娘,你醒了。我叫jack,这里是徐家。”
优子想坐起来:“喔,是你把我救了?”徐泽明点点头,手扶着优子坐了起来:“姑娘,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
优子蹙起了眉,她想了几秒钟,便说:“我是江南苏州人,我叫刘珍珍。”
徐泽明笑了:“喔,原来你叫,你叫刘珍珍啊,以后我就叫你珍珍,好吗?”优子点点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徐泽明,微微笑了:“这兵荒马乱的,姑娘一个人在野外,太危险了。你呀,什么也不要想,只管养好身体。”优子点点头:“我想出去走走,心里有些闷。”
徐泽明拿过一根木棍,递给了她。珍珍,你身子虚弱,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走路会轻飘飘的。来,我为你做了一根龙头拐杖,把它用上了,它就是你的贴身丫头。
优子接过拐杖,轻轻笑了:“谢谢你,杰克。”二人一起走出了屋子,向徐家的后院慢慢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四点到了。徐泽明换上了一件蓝色长衫,开着车缓缓驶出了徐宅子。
他在城里拐了几条深巷,确定没有尾巴跟踪。他加大了油门,朝鸡鸣山方向疾驰而去。
鸡鸣山前,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杨树林里,夹杂着不少的松树。树林子的前面,有一条马兰河,河水清澈见底,有几尾鱼在鹅卵石旁,缓缓穿行而过。
马兰河的旁边,是一个有六十多户人家的村庄。因姓万的户数多,所以人们把这个村子叫万疃村。要上后面的鸡鸣山去,这个万疃村是必经之路。
万疃村庄前,有一片不大的空地,每天都有两三个孩子,在此地玩耍,做游戏。这些孩子,是为了鸡鸣山的叔叔站岗放哨,一旦有外人接近村子,他们就一站一站的往鸡鸣山上报信。
徐泽明的越野车,开进了两棵塔松之间,骤然而停。它距离孩子玩耍的空地,只有十米的距离。徐泽明走下车来,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把车门闭上来,朝孩子走去。
这块空地上,只有一个孩子,他躺在了小草跺上,正在吃一个青萝卜。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察觉有人来。
徐泽明走到他面前,轻轻问:“小朋友,这个萝卜好吃吗?可以分我一块吗?”这个孩子坐了起来,他望了望来人,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又把萝卜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