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角落里,一把锄头安静地立着,铁头在岁月里擦得铮亮,木柄也被磨得光滑。奶奶走了,它就这样静静地立着,在孤独寂寞里,它也将生锈﹑腐朽。花了大半天在事发地里找到了那把被丢弃的柴刀,小心翼翼地带回家中,放置在锄头的身旁,让他俩相互为伴。多么希望静静倚在门角的不是一把锄头而是一根拐杖,把柄也是在岁月里被磨得光滑。只是从锄头变成拐杖的这一漫长过程,被老天无情地剥夺了!奶奶还没来得及拄拄拐杖。
莫玖在电话里说,生老病死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规律,不必太过伤心。我们显然没学会安慰人,在那个未经世事的年纪。
所谓的自然规律里,奶奶却这般惨绝人寰。
我想跟莫玖说,假日里多给我打打电话,我伤心寂寞,我害怕黑夜。可未能开口。
放假再不是满怀期待,而成了痛苦折磨。一个个学子欣喜地飞奔出校门,而我无家可归,孤零零地留在学校。
黄昏里,坐在操场最高层看台上。静静地坐着,许久许久,直到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微风拂走了抹抹夕红,却没带走我眼角的泪水;乌鸦也托起了一幕黑色。我不想回那黑漆漆的宿舍,怕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会做噩梦。可操场上的路灯在黑夜里终会熄灭,篮球场上的人也会一个接一个散去,又留我一人在黑色里惊恐徘徊。
从噩梦中醒来,还好灯还在,白色的蜡烛垂泪陪着我。带着余慌拨通莫玖宿舍的电话,电话里却一次一次传来“嘟嘟”的尾声,没人接听。这时学校都在放假,这丧心病狂的同步!
这次,他坐在了我的位置上,那个常坐在看台对面的男生。我也没回避,隔了个空位同排坐下。
他在吸烟,深深地吸,长长地吐烟圈。我静静地看着。
“烟好抽吗?”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