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像你这样的脏女人，就算不杀人，又有谁会稀罕！”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展开，他笑得风流狂肆，唇边弯出的弧度，如无情鄙薄之刃，生生剜在女子心头，“这般姿色，不如豢养身侧，供人承欢云雨，倒还有些用处。”

“潘公子休得乱言！”那一张面容温儒倜傥，含韵青峦远黛的眉目于这一笑之下，愈发夺人心魄，越是俊逸，便衬得那假面之下的伪善越发隐而若现。凭借习武之人极好的目力，穿越重重黑暗索骥，虽只一面之谋，锦瑟却也即刻认出眼前之人，“妄议宫闱，只此一举，便足以抄你满门！”

“抄灭潘家，锦瑟姑娘好大口气！”潘怀玉抚掌而叹，“不愧是江世尹身边的狗，被主子屠了满门，还这般坦言相护。看不出姑娘虽为娈伶，倒还是条忠犬！”

“下贱娼妓都不如，还和她废话什么！”不知何时，白衣公子身边已现出令一群人，面阔鼻宽，熊腰虎背，铜铃怒目皆狠狠瞪向女子。显是刚从楼外步进来，赤膊的上身尤带颗颗雨珠，沿宽阔背脊蜿蜒而下，勾勒满身粗大伤疤，狰狞骇然如野林狮虎，悍猛厉兽，“我说你们这些书生就是叽歪，成日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个屁用！还不如几刀宰了，给陆盟主泄恨痛快！”

“龙帮主出言狂傲，小女子叹为观止。”认出为首之人是长门水帮帮主龙天啸，锦瑟抱臂，大敌当前，却是笑得戏谑，“本以为大名鼎鼎的龙帮主是生性软弱之人，想当年老帮主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龙大人身为少帮主都不肯出面。如今看来，果真是只会叫嚣的疯野懦夫！”

“你！”提及当年之事，龙天啸怒极。想当年长门水帮盛极一时，霸悍泊运数十余载，上至工部官府公卿，下至泊头走卒贩夫，无不要看其脸色。便连前朝姜帝亲征东海，也要赏几分薄面。家老打下的基业树大根深，虽终无法与天家相衡，却也称撼一方，极胜之时，便是分庭抗礼也是有的。漕运为生之人凡提及老帮主，皆是敬畏惧色，马首是瞻。谁知龙老爷一世英名，到头来却毁在一个年未及笄的丫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