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是要把抱她回房间吗?
“嗯。”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从嗓子深处发出的。
“嗯…什么?”他问。
“等……等你。”她答。
明澈闻言愣了下,唇边含笑,抽回左手,揉了揉她睡得有些蓬松的长发,“真的?”
“几点了?”她认真看着他,不发反问。
“这就十二点了。”他伸手看了看左手腕,然后起身,把滑落在地上的毛毯拾起来重新给她盖上,在她旁边坐下来。
“你喝酒了?”
“嗯,几个发小凑一块儿,高兴,多喝了几杯。”他揉了揉眉心,好像很疲惫。
那么浓的酒味,只是多喝了几杯?
“那……你怎么回来的?”她忽然有些紧张。
“朋友的司机送回来的。”他的左手肆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头往后仰着,闭着眼睛好像要睡着。
念珠这时才敢看向他搭在腿上的右手,眼睛一下被刺痛,怔怔地看着,明澈见她忽然没声音了,抬眉看她一眼,“怎么了?”
正要伸手把她捞到身边,念珠却忽然掀开毯子站起来,丢下一句,“一定很难受吧?我去给你沏一杯蜂蜜水解酒。”便匆匆离去。
明澈的左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才放下。
很快,念珠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他手中,待他喝下,她又接过杯子,轻轻放下茶几上。
“过来,陪我坐会儿。”明澈喝多了酒不太舒服,伸手点了点刚才她坐的地方,想让她陪陪他。
中午柳江说的她在企划部的境遇,一直梗在他心里,十分难受,因为这件事,晚上他没少灌自己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把她这样禁锢在身边,真的对吗?
念珠乖乖地在旁边坐下来,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手搭在他腰侧,头埋在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
明澈的身体随之一僵,半天才放松下来,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回拥住她,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是如此的契合。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念珠开口,打破了客厅呼吸可见的宁静。
“以后,早上按时起床,晚上早些回来,好不好?不要总是这样不规律作息了,好不好?”
自从她住进来,除了手机事件的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出门,其他工作日,两人很少有遇见的时候,她正常上下班,早上出门的时候,楼上总是一片安静,他一般是半中午或者下午才去公司,然后很晚才回来。柳江师兄说,五年前,她走后,他有一段时间酗酒严重,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一直没改过来。
感觉他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听他道:“那以后,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他以前的作息是不规律,可自从她回来,天知道他有多想和她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可是前几天手机事件后,她总是躲着他,他不敢再逼她,总是刻意等她出门后才下楼,晚上也尽量晚归,尽可能减少和她碰面。
她的心看似坚固的像一座城墙,其实很脆弱,又是软硬不吃的性子,他一直告诉自己,得慢慢来,今天,算是小有成效了吗?
“嗯,好。”她想了想,轻声答。
“真的?”
“真的!”
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他说,“我有些不能相信这一刻是真的。”她忽然的靠近,不仅让他醒了酒,一下午的抑郁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不能相信什么?”她从他臂弯里抬起头看他。
“这么多年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他笑说。
“……能说的好听点吗?”念珠轻皱着眉,这人的用词真是。
“嗯……第一次主动靠近我,这样说,可行?”
“嗯,比刚刚好听些。”念珠低头,轻轻地答。
两人紧紧相拥着,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情侣间的耳鬓厮磨,这般情形,从前是绝对没有过的。
“念珠,你今天……怎么了?”他醉了酒,慢慢又有些神志混沌,抓住最后的一丝理智,不解地问。
她抬头认真地看他英挺俊逸的侧颜,顿了顿才道,“……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明澈……有一天,或许你会发现,我们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
她的声音很小,不知道困意来袭的他听到没。
她能感觉到,他的右臂正紧紧箍在她的背上,可是放在她腰间的右手却不像左手一样有力,他的右手,五年前就已经不能正常活动,不能用力。
柳江师兄说,在当年那场车祸中,他的右腕有一块骨头严重错位,搅在里面,所以稍微用力就会很疼,活动也受到限制。当时做完几项大手术后,他的身体渐渐稳定,医生本来给他安排了手术解决右手的问题,他却拒绝了。
后来他在一次醉酒后跟柳江师兄说,她离开的太干脆,什么都没留下,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记住她,时间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怕他本不想忘记,却在时间的消磨中,一点点忘记她的好,被怨恨取而代之。右腕上的伤留着,有这份疼痛在,他就永远不会忘记她,也提醒他一定要找到她。
柳江师兄说的很对,她确实……害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