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风罗想起那具倒在池塘里的尸体，然后狠狠打了个哆嗦。

明镜水看他这副反应，说：“说起来，墨应婼曾经也对我的至亲下过手。”

翟风罗听她娓娓道来：“她去给我煎药，我在家等了五天，日出日落，不吃不喝，我怕她和‘他们’一样抛弃我了，也怕她遇到了什么不测，于是我出去找她，没有费什么功夫，她就死在离我很近的湖里。”

结合今天见到的那具尸体，翟风罗不难想象明镜水那时候究竟看到了怎样骇然的一个画面。

“明姑娘？”

“我记得那时候是夏天，也还记得那年夏天院子里的花都枯死了，对我最好的她飘在水面上，皮肉都被鱼鸟啃的乱七八糟，水很臭……比放了半个月的泔水还臭……”

那惊悚的一幕仿佛再次在眼前浮现，明镜水本能的拿帕子捂住口鼻，眼底的情绪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嫌恶。

他现在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翟风罗心想。

明镜水抬起另一只手在月光下握成了拳头，说：“像他那样的败类做坏事从来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做了这样多的错事还活着根本就是天道不公，既然老天爷瞎了，那么就必须有谁去伸张正义，不然到最后还有谁相信天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言之凿凿，满脸尽是“正义”两个字，可翟风罗却没办法确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早就不信天道了，她想宰了墨应婼，根本就是为了她自己心里的恨。

翟风罗的童年说不得一帆风顺，母亲刚刚下土，父亲就扶正了姨娘，姨娘和父亲本就是青梅竹马，娶母亲本来就仅仅是政治原因，父亲对母亲从来都是相敬如宾，母亲爱极了父亲，却不善表达，父亲问心无愧，与姨娘恩恩爱爱，对姨娘生得大哥和小妹也比对他好。

母亲死后，他就跟着族中长老苦修，难得可贵的是他始终如一的赤子之心，他活得就像太阳，温暖了周遭的伙伴，也温暖了长老们冷硬的世界。

他深知仇恨的可怕，也恐惧嫉妒的力量，于是从来不争不抢，处处为他人着想，现在，他看着明镜水被仇恨蚕食得千疮百孔的模样就像看着他记忆中的母亲。

母亲因嫉恨而变形的五官也和眼前这个姑娘的脸逐渐重合，翟风罗忽然觉得心痛，他不想看见香消玉殒的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