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邑城,将军府,付修还躺在娇荷房中的榻上,做着重回儿时的美梦,那时,他无忧无虑,上有慈父,下有慈母,家中和谐、安稳。
梦中,他随慈父入林打猎,他被抱在父亲怀中,温暖而安全,突然,前方出现一只通体漆黑的黑虎,他惊恐地大叫,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孤零零地坐在马上,老父不知踪迹。
“父亲,父亲,……”,他大喊着,眼睁睁地看着黑虎扑向他。
“啊”,付修低吼一声,猛然从床榻上坐起,抹了抹额头,尽是汗珠,此时,他才惊觉他在娇荷房中,身上的盔甲已除,全身清爽,应该是被人整理过了。
“荷儿,荷儿,……”,他低声唤道,但无人回应,只有回音在空荡的厅堂间回响。
“来人,快来人”,付修提高声调,招呼仆人。一会儿,一个府中资历较深的老仆颤巍巍地出现在房门口,离付修远远地,点头应答。
“娇荷夫人呢?”,付修厉声问道,老仆听出他声音中的烦躁,吓得噗通跪地,哆哆嗦嗦地回道,“夫人,夫人她服侍您歇下后,就一个人离府,不知去向了,现在,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说着,城外吹来了一阵狂风,城中家家户户的窗橼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狂风涌入将军府中,吹得付修和府中上下一干人等都睁不开眼睛。
风中带有丝丝荷花香,这味道如此熟悉,付修贪恋地嗅着,突然,“啪”地一声,一枚残破不堪的荷花瓣落在了他的手边,盘旋不停。
付修将花瓣拾起,仔细地端详,忽地将它紧紧地贴在胸口,紧紧地,久久不放。
“备马,拿我的大刀来,我现在要出城”,他将荷花瓣揣进内衣,紧紧地靠着心脏,大踏步地走出房外。
“将军,这次您带多少兵马?”,府中的仆人手忙脚乱地替他穿上盔甲,急忙地问道。
“我一人足矣,我留了一封书信在桌上,待我走后,你交给姜副将”,说完,付修披挂好盔甲,自身又在甲外裹上一层白绢,头盔上缠绕一圈白绢带。
头也不回,一人,一马,一刀,走出韩邑城外。
拂晓时分,空中,启明星闪烁,月色柔柔地散在地上,微风轻拂,似乎一派祥和。
付修骑马缓缓地来到白日人方大营外,此刻,营中已经人去帐空,悄无人影。
一座座破烂的帐篷和摔得四分五裂的青铜战车,瘫在地上,上面覆盖着无数青藤,似乎已经被荒弃多年的老房子一般。
营中的地面上,不知为何,留出几个漆黑的大洞,洞旁挂着一些植物的根须。
无数人方兵士的尸首被隐藏,掩盖在茂密的植物中,有的被吸干全身的血液,成为干尸的模样,而有的则被活活勒死,满脸青紫,舌头伸出老长老长,……
付修骑马走着,走着,不时地,有藤条挂靠他的盔甲,发出嘶嘶啦啦的声响。
终于,他走出大营,沿着人方大军撤退的痕迹,一路向西,找到大军新的营地。
“我是韩邑付修,让大商武丁出来受死”,他高声在新营房外叫喊着。